不知是不是黎止的錯覺,她竟從那雙蟲眼中看到了怨恨和得意。
細數蟲族和人類長達千年之久的割據戰,整個蟲族最痛恨的人是誰,無疑是黎止。
她曾經當著千萬雄蟲的眼皮子底下,生生將綁著□□的黑晶送入了母神的溫床,將那具瑩白的、神聖的、孕育了無數雄蟲的溫巢載體炸得四分五裂、油脂飛濺。
由此失去了蟲母的蟲族,差點走向了滅亡。
這也是這個強盜一般的族群最危險的時刻。
估計沒有一個a級智慧雄蟲能夠不痛恨黎止,但那怨毒中隱隱閃爍著的微光,在電光石火間讓黎止不寒而栗,心臟不受控制地縮緊。
哪怕是黎止也沒想到,秦權最信任的人竟然會是雄蟲的寄生體。
第六軍團的軍團長巴塗,軍至上尉。
若是上頭沒有一個黎止,他已經算是軍權上的頂尖人物。
之前和這人打交道時,黎止還覺得他低調質樸,鮮少像克勞斯那樣整些么蛾子,對他感官不錯。
現在想來,那些竟然都是一隻蟲子偽裝出來的。
若不是黎止橫插一腳突然從邊陲星趕到,將秦望生引走,等到峰會正式開始後,就坐在秦權和秦望生正後方的巴塗便會在會中暴露形態,用手中的□□直接拉著皇室唯二的正統血脈炸成碎沫。
好像每一次都是這個黎止,她就像是蟲族的克星,讓它們的計劃節節敗退……
秦權的嘶吼和痛呼還未能叫出聲,便被火舌吞噬。
一片烈焰之中,他看到了黎止決然移開的目光,看到了秦望生冰冰冷冷無喜無悲的面孔。
怎麽會這樣呢?
人死前的最後一次回溯,秦權看到年輕時在軍校時的畫面,看到了當時因為設備出了問題被困在叢林中的自己和黎長峰。
沒有吃的,那個青年就給他去找;
有毒蛇纏到他的腿上,是黎長峰直接下手去擋,自己反而被咬傷……
他在光下笑得爽朗,“你是未來的帝國之主,我是效忠於你的臣子,本就該擋除一切危險。”
漸漸的,秦權心中的感動被消磨,轉而開始理所應當地享受著黎家的付出,卻又因為黎長峰掌握突擊三軍而開始忌憚……
現如今,那個身上有著黎長峰影子的女孩兒毅然長大,長成了一個比她父親更強大、但同樣為帝國和人民獻出心臟的勇士。
只可惜,因為多年來的積怨,她已經不再效忠自己了。
強烈的對比感在這瞬息間,讓秦權嘗到了後悔的苦澀,但他已經來不久懺悔自己的罪行了。
尖銳的口器戳入他的太陽穴,令他面容扭曲;
緊隨其後的爆破頓時席卷了整個台面。
他在花團錦簇中誕生,在萬民期待中成長,在權利和欲望中迷失,最終以一種可笑而又可悲的形式死在了他最愛的王座之上。
拋棄了人民的瘋王,終究會被失望的人民所遺棄。
……
峰會之亂,徹底讓整個帝國陷入焦躁和恐慌中。
在無數士兵的保護中,帝國的王公然被蟲子炸死,這是多麽搞笑而可怖的事情?!
就連帝國之主尚且免除不了死亡的命運,普通人民又該如何抵抗呢?
也就在秦權死的當天夜裡,蟲族進行了第一次大舉進攻,切入點仍然是邊陲星。
好在自由軍團和突擊軍團早有準備,在邊境一線拉開了戰爭焦灼的序幕。
這樣局勢大為動蕩的情況下,不少‘滅世’言論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
不少星際網民在網上發了一些被蟲子侵蝕佔領後的星球,那毫無生機一片荒蕪的景象,讓許多悲觀主義者高呼末世將至,人類將要滅絕。
哪怕軍部以及各界全力安撫、向民眾解釋這只是一場意外,實際上的a級雄蟲數量極少,根本不可能做到大規模潛伏在人群中。
且那些高智慧蟲子的目標,必然都是各界的頂尖人士,他們犯不著去謀殺一個普通人。
饒是如此,依舊沒能安穩民心。
而這恰巧也是蟲族選擇在峰會直播上刺殺皇室的目的。
在帝國無主之時,也有不少人呼籲秦望生盡快上台穩住局面。
但因為秦望生奪權時的手段太過激進,幾乎把整個議政廳的議員們得罪個遍,那些老昏了頭的家夥們心裡再清楚不過,以秦望生這種雷霆手段,真的讓他上台了第一時間要收拾的就是他們。
想要操控他,那更是不可能。
屆時可能整個議政廳都將淪為平地。
他們根本不相信秦望生能夠容得下他們,索性聯起手來抵抗秦望生上位。
這些根系盤踞在皇室中心的老家夥們,倒也真的暫時阻止了秦望生的腳步。
雖然秦權死了,但皇室的血脈還有一個秦周穹。
這個家夥又沒母家支持,又沒什麽能力,若是能將他扶上王位,便是議政廳操縱的傀儡。
打著好算盤的老家夥們義正嚴辭,痛斥當日在峰會上時秦望生藐視秦權的行為,更批判黎止和秦望生竟然對帝國之主陷入險境毫不關心、扭頭就跑。
他們指責秦望生的罪行,聲稱在此之前他便多次頂撞秦權,秦權早有心要廢除他的王儲身份。
諸如此類的亂象,更是讓危在旦夕的帝國推向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