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上視線時,她明顯能感覺到青年眼底的不善,像是帶著刺。
黎止微微垂眸,“你們認識?”
敖柔見實在躲不過去,只能哭喪著臉小聲道:“學姐,這是我爺帶出來的兵,算是我半個師兄……”
其實到這個程度,黎止早已猜出了敖柔的身份。
能夠指揮動蒲岩武主動將人帶入自由軍照看,又在軍團中多有熟人……
和利瓦森有些像,她的爺爺應該就是上一任已經退伍的自由軍團的團長,敖赧。
沒想到自己當時組個隊,組到的都是些不簡單的人物。
見敖柔又挪到了黎止的身後不露頭,那青年少尉目光一凜,伸出手就要捉人,卻被利瓦森一把擋開。
金發碧眼的青年帶了些攻擊性,“你沒看到她不想和你走麽?”
“我他媽是她哥,你算個什麽東西?”
眼瞧著事態不太對,敖柔也不敢躲了,“周師兄,這些都是我的朋友!”
“我之前沒告訴過你麽,這些帝星的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把人家當朋友說不定背後怎麽笑話你呢!你爺爺說了讓我好好照顧你,快點過來!”
看著氣勢洶洶像個牛犢一樣的青年人,黎止微微蹙了眉。
雖然她知道邊陲星的人應當不太喜歡幾個主內星,但敵意如此大是她沒想到的。
即便已經是5026年的今天,人人平等早已深入人心的時候,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無論是alpha、beta、omega的社會地位鐫刻在基因骨血中,還是邊陲星的孩子進入主內星會受到一些惡意譏諷,都是人性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從出生起就在戰火和蟲災中的邊陲星人,在帝國軍在邊境的腐敗情形暴露後,對帝星人的不喜愈發嚴重。
看著敖柔鐵了心不願意走,青年憤憤看了眼她身邊的幾人。
在其滿含銳氣的目光落在黎止、尤其是秦望生的臉上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兩個國民度極高的存在,哪怕常年待在邊陲星的人也都知道。
意識到這個四人小隊,竟有些罕見地有三個人都是omega,他才稍稍放了心,但看向利瓦森——目光已知的唯一一個alpha的目光也就不善許多。
直到最後,敖柔也沒有跟他走,而是在新兵的住區落了腳。
……
根據前線發來的戰報,目前十二星的最北邊城鎮已徹底陷落,據說雄蟲甚至直接蛀空了十二星的土地,在殘骸和屍體之上鑄造溫床。
如今那裡幾乎已沒有活人的存在,變成了一片人間煉獄。
看到軍線報告後,每一個單兵的心情都很沉重。
蒲岩武在地圖上圈出另一個緋紅色的區域,就在最北邊的防區的臨近城市;
相比前一個此處的紅並不均勻,中間甚至還有一塊是黃色。
他沉聲道:“這是第二個淪陷區,也是我們這次行動的重中之重。從前線傳來的消息可以看到,臨近城市的防線雖然被破了,但是裡面有一批駐扎軍——是一夥突擊軍。”
說到突擊軍,不少單兵下意識朝著黎止的方向看了一眼。
現如今黎止領口上的軍徽已不是二級準尉,而是少尉。
就在開會之前,蒲岩武親自做出了讓她直接跳過一級準尉、直入少尉的決定。
她駕駛著主屏破碎的星艦從星際盜匪的手中逃脫、又頂著強壓和惡劣的環境行駛了兩天三夜之久,可以說成功拯救了一整個星艦艙室三百多人。
這個功績足以讓任何酸的、不滿的人閉嘴。
因為在面臨同樣的險境時,幾乎沒人能做到黎止這個程度。
也正因如此,她已經有資格進入自由軍團的軍帳中,光明正大地獲取最新消息。
更巧的是她身旁坐著的就是敖柔的師兄,那個一身是刺看他們很不順眼的青年名為周長慶,此時打量黎止的神情複雜。
蒲岩武接著道:“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塊黃區,就是駐扎的突擊軍們死守下來的還算安全的區域,但最新消息傳出來的時間已經是昨日的深夜,那個時候駐扎軍隊的彈藥已經出現了缺損和斷層。現在小半天時間過去了,我們沒法再等了。”
“你們每個人的任務應該都清楚了,各自帶領好自己的隊伍,按照原定計劃從側面分散著突擊入城,盡快分解蟲族、援助友軍!”
一聲令下後,軍帳中的單兵們紛紛行動起來。
看著黎止走出去的背影,周長慶身邊的下屬小聲嘟囔著:“大哥你還別說,這當過將軍的氣勢就是不一樣,我看著都心裡發怵,不知道怎麽和人家相處……”
周長慶冷笑一聲:“人家也看不上咱們這些粗人,他們最好對小妹客氣些,否則就算是當過將軍我也不會讓他們好過!”
他從骨子裡還是不相信這些狡猾的帝星人。
“走吧,先去喊弟兄們。”
雖然只是短短半天時間,但黎止能感覺出來,想要融入自由軍團的氣氛還需要很長的時間。
在軍帳中時,那些老兵對她的態度客氣而疏離,隱隱還有防備和試探,看來根本就不相信自己。
想想也是,她畢竟在突擊軍團中待了數年,盡管兩軍勉強有點交集,也難保不會出現問題。
回到新兵營地後,秦望生問道:“怎麽說,我們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