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賜聽到這話身體一僵,如遭雷擊般。
“恩賜,快過來。”
“恩賜,你看這個好看嗎?”
“恩賜,這是我給你做的。”
腦海中閃過主人的每一張笑臉,那是第一次有人對他笑,也是他第一次感受溫暖,主人走到哪裡都會帶上他,主人會讓他靠在她腿上揉他的腦袋,主人還親手為他做了一雙手套,他一直珍藏在身上。
主人即便身受重傷也要斬斷靈契護他性命,可是現在,主人告訴他,她已厭棄了他。
她也不會再要他了。
就好似有一記記無形的拳頭悶悶打在他身上,他氣息頓時亂了,隻覺胸腔一痛,喉頭髮癢,瞬間一股腥甜的血便從口中溢了出來。
第15章 因為此行結了個道侶
他許久無法從驚痛中回神,然而在他痛到失神的時候許昭月已經離開了。
恩賜並沒有回清虛派,他在山下發了一陣瘋,清虛派山下有一條河,那河水被他的氣息所震,劈裡啪啦爆個不停。
恩賜化出原身,一隻體型碩大的蒼狼,在河面上跑過來跑過去,河邊的樹木被他震得嘩嘩響個不停,有幾株直接被震得從中間斷裂,一時間水面炸響不絕,樹枝劈劈啪啪折斷,仿若霹靂驚雷般。
他一直跑到力竭才停下,他躺在河邊,衣服已經濕透,頭髮也濕噠噠黏在臉上,他望著頭頂的月色,大口大口喘氣。
腦海中全是主人的話。
“你難道還不懂嗎?在我看來你已叛主,我已厭棄了你,也不會再要你。”
他想到當年闖入不周山看著主人躺在地上的屍體,他悲痛欲絕,差點自滅元神而亡,陽城子怕他發瘋,用鎖靈鏈將他鎖起來,他無法再自戮,像一條狗一樣生活了很多年。直到那一天,那個和主人長得相像的女孩出現。陽城子告訴他,那是他主人的轉世,雖然他未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主人的氣息,雖然她的性格和主人完全不同,可是她就如主人對他一般好,她給他死寂的心注入了一點生機,終於讓他從那種行屍走肉般的狀態重新活了過了。
他就真的將她當成了主人的轉世,可他也知道,即便是主人的轉世也不是真正的主人,所以他沒有再與她結契,他依然時刻想念著曾經和主人生活的一切,從未有一刻忘記。
而現在,他明確知道主人還活著,這對他來說是驚喜,天大的驚喜。
可是活著的主人卻厭棄了他,不要他。靈獸一旦認主,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被主人拋棄,一旦被拋棄,那比死都要痛苦,很多被主人拋棄的靈獸,最終都是鬱鬱寡歡慢慢在痛苦中死掉。
而他現在也恨不得立馬死掉,他對著天空痛苦嘶吼,蒼狼的吼叫穿過林層直到天頂。
他一手成爪準備自戮,可他驟然想到,主人還活著,即便陽城子如今還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若是有一天知道了呢,主人現在才金丹期的修為,到時陽城子找她麻煩,她一個人怎麽對付他。
他猛然坐起身,對,他還不能死!他要好好保護主人,就算要死那也是為保主人而死。
陽城子的住所在天清山的一片竹林裡,他雖是清虛派的師祖,卻並不重身外之物,他的住所比清虛派的外門弟子還要簡陋。
一間不大的竹屋,裡面擺著一個蒲團,一張休息用的床,床邊擺著一張桌子,這桌子可下棋,可練字,其他的便再沒有多余的擺設了。
陽城子正在房中打坐,他的住所距離清虛派的主建築較遠,是以雲喬皙暈倒的事情他並不知道,清虛派的人也很有自知之明,沒有重大的事情不會打擾師祖清修。
大乘期的大神,神識敏銳,所以那股異樣的氣息靠近之時他便感覺到了,不過他沒管,等著他自己現身。
恩賜的身影出現在竹屋中,他既已現身,陽城子也不再裝作不知,他睜開眼看著來人,問道:“你有何事?”
恩賜剛剛正在考慮,趁著他打坐不備殺掉他的幾率有多大,不過他很快就放棄了,他知道他根本就不是陽城子的對手,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將主人陷入危險之中。
陽城子見他身上狼狽,衣服上似還沾著血跡。那是他剛剛發瘋的時候留下的,是他自己的血。
“你做什麽了?”
“我把她殺了。”
“誰?”
“許昭月。”
陽城子面上無波無瀾,“殺她做什麽?”
“她讓喬皙痛了,她該死。”
“她既該死,你還來找我做什麽?”
“主人說,讓我不要隨便殺人。”
陽城子自然知道他所說的主人是誰,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不該殺之人,當然不能殺,你覺得她該殺嗎?”
恩賜沒有說話。
陽城子又道:“既然已殺了,事情無法再做改變,那便不要再去多想,出去吧。”
恩賜離開了,他回到雲喬皙所住的小院,駱修然和紀玄錚還在,雲喬皙已經睡著了。
恩賜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目光有些複雜,駱修然以為他擔心,便說道:“她沒事,只是睡了過去。”
“怎麽樣?”紀玄錚迫不及待問他,“你身上怎麽這麽多血,我剛剛聽到你的吼聲了,你受傷了?”
“沒有,我已把她殺了,神魂俱滅,她的身體也被我捏碎,這世上不會再有許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