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端王妃和慶寧也都瞧出一些來,但今日才見,她們也不敢輕易下定論說三郎對這雲黛有些什麽別的感情,還是等日後再觀察觀察。
“那你阿縉表兄呢,你覺得如何?日後晉國公府都是由他繼承的。”端王妃面帶期待的看向嘉寧。
嘉寧卻是皺了下眉頭,眼底閃過一抹懼色,搖頭道,“大表兄他樣樣都好,可是他威勢太重,又時時板著張臉,跟他說話,他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我瞧著他心裡怪害怕的,就連進宮見皇伯父都沒這麽害怕。”
端王妃愁眉蹙起,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今日才剛見面,許是還不夠熟悉。日後多接觸些,熟起來應當會好一些。阿縉他是很不錯的,不依靠家裡,自己就能闖出一番功績來……”
“那他再有本事,日後不是在隴西就是在北庭。可二表哥就不一樣了,他是要走科舉的,若是明年春闈中了,就在長安當官了!”嘉寧眼中帶著向往,她才不想去隴西那種窮鄉僻壤吃苦受罪呢,她就想待在長安。
端王妃何嘗不懂女兒的心思,要論起來,二郎風流倜儻又溫文爾雅,這般翩翩少年郎,最是符合長安貴女們心中的最佳夫婿。
“罷了,現下說這些還早,還是先相處一段時日吧。”端王妃乏累地擺了擺手,“你們也都退下吧。”
慶寧和嘉寧紛紛起身,屈膝告退。
一出院子,慶寧就忍不住念叨起妹妹的失禮。
嘉寧不以為然道,“行了行了,母親已經罵過了,你還來念我作甚?”
說到這,她忽的想起什麽似的,一邊眉毛高高揚起,眯起眼饒有興味道,“這樣吧,明日我與你一道去賠罪,再去東市給她買樣首飾,拿人手短,諒她也不會再說什麽。”
“這還差不多。但你態度要好些啊,可不許這麽自負了。”
“阿姊,我知道了。”嘉寧上前親熱挽住慶寧的手,一邊往南苑走著,一邊聊起魏國舅府上的壽宴,“那日丹陽肯定會去的。”
慶寧瞥了她一眼,疑惑道,“你不是向來和丹陽不合的麽,怎麽提起要見到她,這樣興奮?”
“有麽?”嘉寧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嘴角卻抑製不住的上揚,“我想著那日肯定很熱鬧,長安城大部分的官員女眷都會赴宴,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我們把那個雲黛也帶去吧,讓她也長長見識。”
慶寧頓時就明白其中關竅,很是無奈,“你想拿雲黛去對丹陽?”
嘉寧否認,“我可沒這個意思。不過……我倒挺期待丹陽和她遇上,會是個什麽表情。”
慶寧一陣無語,“你和丹陽不對付,何必牽扯無辜之人。”
嘉寧聳肩道,“阿姊別把我想的那麽壞,我可是一番好心,總不能我們出門赴宴遊玩,就留她一個人在府裡吧?那多不好。再說了,她來長安一趟,總不能日日待在王府裡,大宴小宴都不參與吧?”
慶寧也懶得再與她爭辯,心裡卻是暗暗想著,若那日雲黛真的一同赴宴,她一定將人看緊在身旁,絕不給嘉寧作怪的機會。
***
翌日坊門開時,天色還晦暗著,謝伯縉穿戴好官袍,騎馬往皇城赴朝會。
等到天色稍亮,王府眾人也依次從睡夢中蘇醒。
雲黛也起了個大早,因著今日要出門,她穿了身輕便的碧山色夾纈長裙,頭髮挽成尋常的雙髫髻,左右各佩一朵碧璽珍珠攢成的精巧珠花,便再無其他裝飾,與昨日的裝扮相比,可謂是十分素淨。
然而這般素淨妝扮,越發顯出她的眉眼出眾,宛若沾著雨露的粉白重瓣菡萏,清麗間又有種旖旎的嫵媚。
慶寧和嘉寧兩位郡主便是在她用早膳時來到,雲黛聽到通報,忙放下手中碗筷,拿帕子擦過嘴角,起身去相迎。
“雲妹妹不必多禮。”慶寧輕笑著攔了她,“是我們來的不巧,打擾你用早飯了。”
“不打擾不打擾,兩位姐姐請坐,可曾用了早膳?若是沒用,不若在這吃些。”雲黛看向眼前這對姐妹,慶寧郡主一襲常服打扮,嘉寧卻是穿著玄黃色胡袍,發髻高束,一副男子打扮。
“我們已經吃好了。今日過來,是領著我這沒規矩的妹妹與你道聲歉,昨夜之事,是她失禮了。”慶寧說著,給嘉寧使了個眼色,嘉寧會意,朝雲黛拱了拱手,“還請雲妹妹原諒我的失禮之處。”
雲黛倒是沒想到這小郡主會跟自己道歉,忙擺手道,“郡主客氣了,昨夜的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就知道雲妹妹是個大度豁達的。”慶寧點頭,又道,“你慢慢吃,等收拾好了,嘉寧就與你們一道出門逛街。長安城裡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她是熟悉的。”
雲黛應下,暗暗加快速度吃了早飯,又與郡主姐妹倆閑聊一陣。等到謝仲宣和謝叔南找上門來,慶寧才起身告辭,嘉寧則是隨他們一道上馬車出府。
原本嘉寧和雲黛一輛馬車,但謝叔南想到昨夜嘉寧對雲黛的冒犯,便無賴的湊上前去,“嘉寧表妹,我倆換一輛馬車唄,反正你不待見我妹妹,跟她一塊兒坐,可別委屈你了。”
這陰陽怪氣的強調聽得嘉寧面色僵硬,本想駁回去,忽然想到若是換了馬車,就能與謝仲宣坐在一塊兒,她心念一動,便道,“換就換。不過你可別誤會,我不是不想與她坐一輛車,而是你這話聽得我心裡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