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笑應下,“等三哥哥考完, 我再讓廚房給你做月團, 就做你最愛吃的芝麻豆沙餡。”
謝仲宣笑道,“三郎哪裡是饞月團了, 分明就是貪玩想過節。的確是可惜,大哥難得回來過個節, 我們倆卻不能陪著,不然中秋夜賞著月把酒言歡,豈不快哉?”
謝伯縉抬手拍了拍兩個弟弟的肩膀,神色莊重又寬和, 鼓勵道,“你們倆好好考,等過了這九日,我請你們去春風樓吃酒。”
謝叔南狡黠笑道,“大哥請客,那我可要點最貴的,點滿滿一大桌!”
兄弟三人說笑著,雲黛在一旁聽著,也不禁莞爾。
他們本就生得豐神俊秀,錦袍華服的站在馬車邊,自是惹來無數打量的目光,其中不乏一些提前看好苗子,來日榜下捉婿的商賈人家,然而看到那馬車前掛著的印有“晉”字的燈籠,一個個都縮回了上前搭訕的腳,隻三五成群的議論著——
“真不愧是國公府的子弟,這相貌,這氣度,真不是咱們尋常人能比的。”
“你這不是廢話,人家什麽身份,咱是什麽身份。要說咱們國公爺真是好福氣,連生三子,個個人中龍鳳。世子爺年紀輕輕便是朝廷三品官,聽說這回他家二爺和三爺要一起下場,真是了不得啊。”
“他們身邊那位戴帷帽的女子是何人?瞧那打扮,好像是位年輕姑娘,莫不是國公府的少夫人?”
“混說什麽,世子爺還沒娶親呢!那位……嗯,應當是晉國公收留的養女。”
“你這麽一說,我倒也記起這麽回事。沒想到這姑娘長這麽大了,可許了人家?雖瞧不清樣貌,但看這身段,應當也是位美嬌娘。”
這人話音剛落,就瞧見不遠處那身著石榴裙的姑娘輕輕掀起帷帽一角,朝國公府的兩位公子展顏一笑,小嘴輕動,似乎說著什麽。
很快,那撩起帷帽的小手放下,卻是惹得人群裡一陣躁動,皆驚歎於那驚鴻一瞥。
謝仲宣不動聲色地掃過身旁那些探頭探腦的人,面上依舊一派風輕雲淡,噙著溫和的笑意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得進去了。大哥,雲妹妹,你們也早些回去吧。”
謝伯縉也不喜這種喧鬧雜亂的場合,沉沉地嗯了一聲,看向雲黛,“你先上馬車。”
雲黛頷首,轉身上了馬車。
待坐定後,她掀開車簾一角,蔥白小手朝謝叔南和謝仲宣揮了揮,嗓音又輕又軟,“二哥哥三哥哥,在考場上不要緊張哦,我們在家等你們回來。”
謝仲宣朝她輕笑。
謝叔南則抬起下巴,大言不慚,“放心,我必定中舉。”
這話太放肆,惹來不少其他學子側目。
一看是晉國公府的,其他學子,“……”
惹不起,惹不起。
謝伯縉站在原地目送兩位弟弟進了貢院大門,剛準備上馬車,便聽到一聲熟悉的招呼聲,“恆之。”
恆之,是謝伯縉的字。
他循聲看去,只見兩位美服華冠的年輕郎君快步走來。
身形修長的那位是文慶伯府的大公子喬文紹,另一位瞧著有些眼熟,卻叫不出名來。
“表兄。”謝伯縉朝喬文紹拱了下手。
喬文紹回禮,又介紹道,“這位是我舅家五郎,孫明禮。”
那孫明禮立刻與謝伯縉問好,笑容滿臉,“早就聽聞世子爺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謝伯縉態度平淡,略一頷首,算作回應。
喬文紹與他寒暄起來,得知他今日是來送謝仲宣和謝叔南下場,笑道,“五郎這些時日暫居我家府中,他也是今日下場,我就順道送他一趟。”
他看到馬車旁站著的琥珀,像是記起什麽似的,隨口道,“這不是雲妹妹身邊的大丫鬟麽,雲妹妹也來了?”
謝伯縉說了聲是。
他們離馬車也就幾步路,雲黛坐在裡頭聽得一清二楚,本來還糾結著要不要與喬家表兄打個招呼,這會兒人家都點她名了,她也不好不出聲,便伸手掀起車簾,微笑道,“文紹哥哥好,孫家表兄好。”
“雲妹妹安。”喬文紹還禮。
孫明禮看著那藏藍色錦簾後的小半張臉,雖看不清全貌,卻能看到那車中女子肌膚瑩白,小巧的下頜線條柔美,櫻桃小嘴嫣紅又飽滿,說出來的話嬌滴滴的,直聽得人都癡了。
還是謝伯縉清冷的投來一眼,孫明禮才回過神,忙低頭還禮,“雲姑娘好。”
喬文紹心裡雖責怪表弟失態,但轉念一想雲黛那副容顏,換做哪個男子第一次見到能不失態呢?也是情有可原。
為緩解氣氛,他郎聲對雲黛道,“還是你知道心疼兄長,當年我下場考試,玉珠那丫頭窩在房裡蒙頭大睡,壓根就沒想過送我。”
雲黛抿唇一笑,“那是玉珠姐姐對你有信心,覺著不用她送,文紹哥哥穩能考中。”
這話聽得喬文紹很是受用,爽朗笑了兩聲,又邀她改日去喬府玩。
雲黛應了聲,輕輕放下車簾。
本就是偶遇,謝伯縉與喬文紹約了下回再敘,便上了馬車,兩廂告別。
華蓋馬車緩緩匯入熱鬧的大街,孫明禮的神魂仿佛還留在那抹莞爾輕笑的朱唇上,癡癡地站在原地。
還是喬文紹輕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才恍然回神,面對表兄的注視,他臉龐漲紅,“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