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富安也頗為唏噓,頷首道,“是啊,沒想到五年過去,這黃毛丫頭竟然出落得與她母親一樣……”
想當年他見到雲黛時,還曾惋惜雲黛的樣貌像了沈忠林,連她娘的三分都沒像到。如今看來,真是女大十八變。
“她母親?六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小娘子什麽來路?沈忠林……這個名我怎覺著有點耳熟,好似在哪裡聽過?”
“此事說來話長。”沈富安幽幽歎了口氣,本不想多說,但見沈承業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大有不弄明白不肯罷休的氣勢,便先將手下衙役遣回,又陪著沈承業一道去醫館看傷。
“你父親的腿,就是被這沈忠林給打斷的。這已是永豐二年的事了…”往醫館的路上,沈富安將往事娓娓告知沈承業。
提及柳氏時,沈富安臉上也流露出一種癡癡地迷戀,“當初沈忠林將那柳月娘從人牙子手上買來時,渾身髒兮兮的,面黃肌瘦又臭不可聞。誰能想到後來養了一段時日,洗淨髒汙,竟是那樣花容月貌的美人……”
沈承業是個貪花好色的,這邊身上還痛著,那邊卻迫不及待地追問,“有多美?比方才那小娘子還美?”
沈富安瞥了他一眼,心說你父親當年幾次三番上門騷擾,甚至被打斷腿了也不死心,你說有多美?緩了緩心神,慢慢道,“若論起美貌,沈忠林之女更勝一籌,臉蛋更為精致溫婉,到底在國公府嬌養這些年,那周身的氣度都不一般。不過柳月娘……有一種尋常女子沒有的野性,她大抵有部分胡人血統,有雙充滿狠勁兒的眼睛,像狼崽子般……”
他至今忘不了,當年沈承業他爹召集他們一幫子紈絝閑人去翻沈忠林家的牆,意圖強佔那柳月娘的清白。
柳月娘誓死不從,百般掙扎,最後還摸到一把剪子,要跟他們拚命似的撲上來,直把他們嚇得落荒而逃。
那雙眼睛裡滿是野性,漂亮得很,又深深激發著男人的征服欲……
可惜最後誰也沒得到那美人兒,倒是便宜了沈忠林那一根筋的蠢貨。
“怪道我爹這些年一直喜歡潑辣不馴的小娘們。”沈承業淫蕩地笑了兩下,伸手摸著下巴,“不過在床上,我還是喜歡乖巧溫順一些的,那沈雲黛就很是不錯,那把嬌柔的嗓子叫起哥哥來,真是叫人骨頭都酥了。還有她那一把小腰,瞧著又軟又細,這要在床上不知得多帶勁兒!”
見他色眯眯陷入旖旎幻想的樣子,沈富安忍不住打斷,“賢侄啊,她如今可是背靠國公府,可不是咱能肖想的,你還是歇了這份心思吧。”
沈承業皺起眉頭,覺得沈富安這話掃興,又忍不住埋怨,“若是你當年順利將她接回秦州了,她不就在我們手中了?”
想起當年那事,沈富安心裡也不是滋味,訕訕道,“誰知道那沈忠林竟有恩於晉國公,偏偏又來的那麽巧。也是那小丫頭狡詐,自小就知道趨炎附勢,曉得去討好國公府……”
沈承業卻是越想越覺得可惜,但凡沈富安手腳快些,將人帶回來了。如今這美人不早就在他胯.下承歡,由著他隨意擺弄了?
“今日既讓我見著她,沒準就是老天冥冥之中的安排。我爹既無福消受她娘,那這送上門的小美人我可不能錯過。”
“賢侄你可別糊塗,國公府可厲害著呢!弄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沈富安心驚膽戰勸著,又恍惚有一種回到多年前,勸說沈承業他爹收手莫要再去招惹柳氏的場景。
沈承業滿不在乎的應了一聲。
可巧先前派出去打聽消息的小廝跑了回來,利索地稟告著雲黛一行人的來由與去處。
一聽他們要包船南下,沈承業二郎腿一放,輕拍下桌子,眼神發亮,“這不是巧了嘛!”
沈富安嘴角一抖,“怎麽說?”
沈承業笑得猙獰,“六叔不是說國公府厲害,府上三位郎君輕易招惹不得麽。如今他們既來了我們秦州,不若也為我們秦州百姓做些好事,將江岸那夥子水匪給端了……”
想到已然消停一陣的水匪,沈富安面色微變,“你可莫要胡來。”
“我可不胡來。”沈承業伸手摸了下紅腫的臉頰,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只是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罷了。”
第35章 哥哥在,別怕
*
當日傍晚回到客棧, 兄妹三人很有默契的選擇閉口不言白日之事。
翌日,一行人去麥積山和伏羲女媧廟盡興遊玩,昨日的不愉快也拋在了腦後。
眨眼又一夜過去, 天剛蒙蒙亮,便要起床登船。
琥珀伺候著雲黛梳洗,見她還一副困倦睜不開眼的模樣, 不由打趣道,“待會兒上了船, 姑娘您想睡多久便睡多久。”
雲黛輕撫了下眼皮, 懶聲道, “不知為何, 今早一睜眼, 眼皮就跳個不停。”
琥珀安撫道,“應是沒歇息好的緣故。”
雲黛點點頭, 也沒多想。
秦州渡口熱鬧非凡,兩岸風光開闊, 來往船隻絡繹不絕,搬運貨物的勞工仿若不知疲憊的來來回回。
此次南下雇得是一艘兩層漆木大船, 一層給下人們住, 二層有一排上好的廂房,雖比不得國公府中的寬敞,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布置的頗為風雅。
雲黛住的那間屋子靠南, 沿河邊開著窗戶,擺著張長榻,很是適合坐在此處看書賞河景。長榻對面便是一張雕花架子床,側邊是一張梳妝鏡, 用一扇七尺高的海棠春睡屏風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