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靈甫迷茫的目光下,她從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書冊,藍色封皮上寫著《易經》。
許靈甫更迷茫了,“這書你屋裡不是有麽?”
“這不一樣,這是神仙公子送的。他不但送書給我,還叫我仔細研讀,精益求精,他可真是個好人,長得好看,說話也好聽……”
許靈甫見著自家妹妹春意蕩漾的樣子,恍然大悟,“你是不是看上謝二哥了?”
許意晴紅著臉不說話。
許靈甫忽然福至心靈,興致勃勃道,“妹妹,回去你就跟母親稟明心意吧。若你真能跟謝二哥在一起,那我們就跟謝家是親戚了,謝大哥就是你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了!甚好甚好!”
“才不好。”許意晴白了他一眼,將那冊書收起來,“你可別把這事與母親說!謝二哥那樣的翩翩公子應當喜歡溫柔矜持的淑女,咱可別嚇著人家。要是把他嚇跑了,我就往你飯裡下巴豆,讓你拉得去不了北庭!大家一起倒霉!”
許靈甫捂著胸口痛心疾首,“哇!你好狠的心!”
***
天氣漸暖,離放榜的日子越來越近。
期間崔儀曾數次遞過拜帖,然而管家早就得到謝伯縉的指令,一切崔府的帖子直接截下,不經過雲黛之手。
是以雲黛這些時日再沒聽過關於崔家的消息,她隻當端王妃那邊與崔夫人透了底,婚事不成,但親戚之間的情分還在,自也不會做出些糾纏之事。
二月底,杏花吹滿頭,科舉也放了榜——
謝仲宣名列一甲,謝叔南卻落了榜。
對此,謝仲宣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態度,無波無瀾。
謝叔南卻是失落的,說不難過是假話,畢竟自家兄弟考得那樣好,而且考得是最難的進士科,自己卻連金榜都沒上,實在是丟人。
雲黛與謝仲宣倒了恭喜,又去安慰謝叔南,三位兄長裡她與謝叔南在一起的時間最長,又年紀相仿,最是親近的。
“三哥哥別灰心,全天下那麽多考科舉的書生,會試就錄那麽幾十個,你今年才十七,這般年紀能過鄉試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可二哥考上了……”
“二哥哥比你年長兩歲呀,比你多讀兩年書呢!你這次回去,再多讀個兩年書,下次再來考,一定能中的!”
“雲妹妹,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差勁。”謝叔南耷拉著腦袋,少年人青澀俊俏的臉龐上帶著挫敗,“就像臭玉豬說的那樣,大哥二哥都比我能耐,就我文不成武不就的……”
雲黛忙道,“三哥哥一點都不差勁,我覺得三哥哥很好,不輸給另外兩位哥哥。”
謝叔南受到些鼓舞,“真的?”
“真的呀。”雲黛認真頷首,黑眸清凌凌的滿是真誠,又從荷包裡取出兩塊糯米紙包的蓮子糖給他。
謝叔南接過蓮子糖剝了吃,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彌漫,再看眼前女孩溫柔關懷的目光,他心頭忽的激起勇氣來,雙眸明亮地對雲黛道,“妹妹說得對,我還年輕,三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這回沒考中就算了,正好能陪著妹妹一道回隴西!”
雲黛聽到回隴西,被戳中心事,低下了頭,沒有看到身側少年那雙明亮熱忱的眼——
等回了隴西,他就向父母親稟明,他要娶雲妹妹。
……
三月初,殿試舉行,謝仲宣憑借出色的文才及鶴立雞群般的如玉儀表,當之無愧地成為永豐二十一年的探花郎。
第70章 二哥哥的花箋
新科進士遊街那日, 朱雀大街人頭攢動,熙熙攘攘,賣花的小童生意極好, 籃中的花剛提出來沒多久便被哄搶一空。
春風如酥,杏花四散,百姓們興致盎然地談論著這屆進士, 其中談得最多的便是探花郎。
“聽說探花郎是隴西晉國公府的二少爺,年方十九, 乃是這屆進士裡最年輕的一位。”
“哎喲這麽年輕, 真是年少有為。多少年沒見到這樣年輕的探花郎了, 也不知道模樣生的如何, 前幾屆的探花郎都長得平平無奇, 沒什麽看頭。”
“這你就孤陋寡聞了吧,瞧見沿街酒樓那些雅間了沒?早就被富商和世家娘子包下, 專供今日一睹探花郎風采的!聽說探花郎生得芝蘭玉樹,放榜那日他沒去看榜, 隻叫家裡仆人去看,就是怕到了榜下, 當場就被人捉去當女婿了!”
“有你說的這麽誇張麽?”
“誇不誇張等探花郎過來, 咱一見便知分曉。”
話音剛落,便聽前頭傳來一陣敲鑼打鼓的禮樂聲, 街上人群也都沸騰起來,“來了來了, 進士來了!”
只見兩排官兵開道,在青袍禮官的引領下,新科狀元、榜眼、探花及余下進士皆身著紅色錦袍,腰系玉帶, 烏紗為帽,帽簷簪著嬌豔欲滴的鮮花,騎著馬一溜兒行來。
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容貌平凡,不再年輕,如今騎在這馬上接受百姓們的歡呼與仰望,這份春風得意叫人的精氣面貌都變得不一樣,真真是面帶紅光,神采飛揚。
同樣是著紅袍,那騎著白馬的探花郎面如冠玉,眉清目朗,愣是穿出一種與眾不同的高貴氣質,尤其薄唇噙著的那一抹淺笑,風流倜儻,瀟灑俊逸,直教百姓們讚歎不已。
“探花郎真是太俊了!”
大姑娘小媳婦們激動得面紅耳赤,懷中的繡帕、鮮花、荷包之類的物件跟不要錢一般,雪片般紛紛揚揚朝著探花郎砸過去。雖知道這是她們得不到的男人,然而有生之年能見到這神仙般的人物,也是一件值得紀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