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這時再後悔也來不及了。
在床帷間他有使不完的法子折騰她,叫她欲哭無淚,逃無可逃,最後只能咬著被角求饒,一聲一聲喊著哥哥。
直至夜深,他才大發慈悲放過她。
翌日謝伯縉便將沈元韶的身份稟告給隋文淵,此事非同小可,商議之後,倆人決定派人去突厥摸清沈元韶的底細,待確認之後,再報給朝廷。
在此期間,謝伯縉重金懸賞名醫給沈元韶治療失魂症。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自告示公布,便有不少大夫毛遂自薦,也有許多人貢獻治療的土方偏方。經層層篩選舉薦,的確選出兩個有真才實學的大夫,以針灸為主、湯藥為輔,倆人一同給沈元韶治病。
雲黛每日一得空就往都護府跑,給沈元韶送吃的喝的穿的,同時與他講述著這些年的經歷。
在大夫的治療與雲黛的陪伴下,沈元韶逐漸也認同了他的身份——雖說他的記憶尚未完全康復,但腦中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以及他對雲黛的那種天然的親近感,足以證明許多。
只是一想到突厥汗王要搶婚的烏孫公主是自己的妹妹,而自己曾作為幫凶推波助瀾,還帶兵攻打了烏孫舅父家,沈元韶就頭疼不已,深感慚愧。
還是他那未來的妹夫站了出來,從容不迫的“寬慰”他:
“不知者不罪,雲黛和舅父並非小肚雞腸之人,不會與你計較。正如我先前不知你的身份,將你押入地牢……咳,相信沈兄也不會與我計較,是罷?”
沈元韶,“……”
他淡淡看向這個名義上是自家妹妹義兄,實則卻對自家妹妹心懷不軌的男人,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雖說這人樣貌本事都挑不出毛病來,但妹妹年紀小不懂事,這人足足比妹妹大上六歲,又精明狡詐,真嫁給這樣的男人,妹妹怕是要被吃得死死的。
可惜這會兒反對也沒用,若是早些恢復記憶尋回肅州,沒準還能把妹妹從這大尾巴狼嘴裡救回來,現在悔之晚矣。
“是,不知者不罪,鎖琵琶骨的事,我自不會放在心上。”
謝伯縉朝他拱了拱手,“沈兄寬宏大量。”
寒暄一陣,便順勢與他說起身份之事,“再過不久,派去突厥的探子就要回來了,沈兄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回烏孫認親,重回大淵,還是繼續為阿克烈效命?”
都是聰明人,沈元韶自然明白謝伯縉話中的意思。
他從前是失了記憶,信了突厥人的鬼話,以為自己是突厥人與大淵俘虜生的雜種,才一心想著在突厥拚出一番天地。如今既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他自不再認賊作父,為突厥效命。
“突厥於我有殺父之仇,如今又要害我妹妹,我與他們不共戴天。”沈元韶直視著謝伯縉,那雙在陽光下顯出深茶色的眼眸一片冷靜,“謝將軍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伯縉輕笑,“有沈兄相助,立夏之前我軍定破突厥。”
說話間,忽有一兵將急急忙忙來報——
“稟將軍,城門外來了個突厥女人,自稱是突厥三公主,特來咱們庭州贖人!”
小小的院內,兩個男人神色各異。
須臾,謝伯縉側眸看向沈元韶,“來贖沈兄的?”
沈元韶皺起眉,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見。”
雖說如此,謝伯縉還是將人放了進來——
除卻這大名鼎鼎的突厥三公主是汗王阿克烈的親妹子,送上門的人質不要白不要,還有一點,沈元韶身旁有別的女人噓寒問暖,雲黛也能省些心思,多關注下她自己的男人。
第103章 長安的天也要變了
突厥三公主阿依慕一向膽大, 兩國戰火未歇,她便敢單槍匹馬跑來庭州城下。就算被北庭兵將冷著臉“請”進都護府時,她也絲毫不怵, 昂首挺胸宛若在逛自家後花園。
見著一襲玄色錦袍的謝伯縉,她也不廢話,開口就是, “我要見哈克木,你們若要人質的話, 押我為人質, 將他給放了, 我比他身份貴重, 這筆交易你們不虧。”
莫說是在場的北庭兵將, 就連謝伯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評價這突厥三公主的行徑。
謝伯縉手執青瓷茶盞,慢悠悠啜了口茶水, 才掀起眼皮乜了堂下女子一眼,“若我不與三公主做這筆交易, 要將你們倆都扣為人質呢?難道你還能長翅膀飛出去?”
阿依慕愣了愣,顯然沒考慮到這個情況, 兩道秀眉擰起, 一張臉也漲得通紅,半晌才憋出一句, “你們大淵人不是總自詡什麽禮儀之邦,什麽誠信禮義的大道理一套又一套的, 如今我一換一也沒叫你們吃虧,你們怎麽還玩賴的?”
話音剛落,一旁的兵將有憋不住笑的,發出噗嗤一聲輕響, 被謝伯縉淡淡掃了一眼,立馬又斂起容色,肅正站直。
謝伯縉捏著杯蓋輕輕刮了下茶沫,心頭納罕,阿克烈那樣一個殘暴歹毒的家夥,卻有這樣一個天真到幾乎愚蠢的妹妹?還真是狼群裡養出了一隻羊。
阿依慕是個沒耐心的,見謝伯縉半晌不說話,忍不住催道,“哈克木現下在哪?我要見他。”頓了頓,又皺著臉補充道,“我想了下,你剛才說得對,如果你們現在要抓我,我也沒辦法跑,所以你們抓我也行……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將我與哈克木關在一塊兒,我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