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聽了,十分高興,用力點頭:“太好了!謝謝主子。”
趙曳雪教她學了幾句常用的話,太子府的下人便送了熱水過來,玉茗試了試水溫,溫度正好,便準備服侍趙曳雪沐浴。
可昭國的天氣實在是太冷了,趙曳雪才脫了一件外襖便冷得瑟瑟發抖,唇色都青了,牙齒不住打著戰,立馬又把那件襖子裹回了身上。
玉茗有些哭笑不得,勸道:“主子,進水裡就不冷了。”
趙曳雪猶豫著仍舊不能下定決心,眼看著水要冷了,玉茗隻好想個法子,道:“奴婢先用這大氅裹著您,您在裡面脫了衣裳,然後立刻進水裡,如何?”
趙曳雪這次答應了,玉茗依言把那件大氅張開,將她團團裹住了,趙曳雪這才開始解衣裳,雖然仍舊是冷,咬咬牙倒是可以忍受。
大氅內裡的皮毛柔滑溫暖,輕輕擦過裸露的肌膚,觸感癢癢的,又十分奇怪,趙曳雪忽然想起一件事:這大氅是北湛的……
她的臉倏然就紅了起來,而且越來越紅,看得玉茗嚇了一跳,緊張道:“主子,您怎麽了?是不是發熱了?”
趙曳雪紅著臉搖頭,渾身發熱,這下她也顧不得冷了,手忙腳亂地把那件大氅解開,如火炭燙了手一般,飛快地扔在地上。
她縮在熱水裡,猶自心虛不已,臉頰通紅,玉茗不知緣由,隻以為她是冷的,還揀起那件大氅,拍了拍灰塵,道:“啊呀,可別弄髒了。”
趙曳雪:……
她悶聲悶氣道:“拿走。”
玉茗大惑不解地道:“您一會不穿它了麽?”
趙曳雪唔了一聲,莫名又想起剛剛那柔軟滑膩的觸感來,簡直不敢多看一眼,頗有幾分心虛地道:“不穿了,快拿走。”
之後即便再冷,趙曳雪也絕不肯再穿北湛的大氅,後果便是凍得直發抖,她和玉茗帶來的那些衣物都十分單薄,根本不能抵擋北地的嚴寒。
玉茗隻好讓人多拿些炭來,生了兩個炭盆,燒得旺旺的,趙曳雪一坐下便不肯再挪窩了,如同貓兒一般,縮在炭盆邊取暖。
……
天色剛剛擦黑,夜幕降臨,皇宮裡已開始上燈,宮人站在梯子上,用身子擋著風,小心翼翼地護著剛剛點燃的燈芯,忽聞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他的衣裳被拉了拉,同伴低聲道:“快,太子殿下來了!”
他忙不迭爬下了梯子,與其他人齊齊跪下,宮道上的雪已掃盡了,但因為天氣太冷,仍舊有殘余的冰渣,腳步聲由遠及近,發出咯吱的輕響。
棗紅色的衣袍下擺上繡著五爪金龍的暗紋,深青皂靴,玉帶金鉤,腰間佩著雙瑜玉,昭太子不疾不徐地路過,帶起一陣冷風。
等一行人走遠了,幾個宮人才敢抬頭,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小太監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昭太子的背影挺拔頎長,如青竹一般,在一眾躬身駝背的宮人中鶴立雞群,他們很快就過了轉角,沒入昏暗的夜色之中。
有人道:“瞧什麽呢?”
小太監小聲道:“剛剛那就是太子殿下啊?”
那人笑了:“差點忘了,你才入宮沒多久,還沒見過太子殿下。”
小太監撓了撓頭,道:“聽說他打下了梁國,好厲害!”
“是啊,”那大太監又點了一盞燈籠,口中道:“太子殿下當初能從那吃人的莊國囫圇個回來,還當上了儲君,靠得可是真本事。”
小太監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聽說他是月妃娘娘……”
“噓——”大太監衝他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表情嚴肅地告誡道:“慎言,休要在宮裡提起此事。”
他這樣諱莫如深,小太監嚇得縮了縮脖子,連連點頭,不敢再隨意言語了。
宮人躬著身子,手中提著宮燈在前方引路,北湛踏著夜色,入了乾清門,遠遠望去,殿內燈火通明,宮人細聲道:“請殿下稍待片刻,奴才這就去通稟皇上。”
北湛頷首,那宮人去了,不多時回轉,道:“殿下,請。”
北湛拾級而上,才進了殿門,便有融融的暖意混雜著香撲面而來,宮人引著他入內殿,見到了當今聖上安慶帝。
他穿著一身常服,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鬢發有了零星的白,但是精神很好,目光炯炯,帶著上位者的氣勢,北湛俯身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安慶帝親自扶起他,仔細端詳片刻,大笑起來,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稱讚道:“不愧是朕的好兒子!”
他讓人賜了座,這才問起北湛一路上的情況,還有舊梁的事宜,北湛都事無巨細地仔細回答了,一如既往地謙恭含蓄,並未露出半點沾沾自喜的情緒來。
安慶帝十分滿意,又道:“朕原本算著你前日就該回到盛京了,還以為你路上遇到了什麽麻煩事。”
北湛道:“路遇大雪,大軍耽擱了一日。”
安慶帝拍了拍他的肩,讚許道:“這次打下梁國的事,你做得很好,那舊梁的小皇帝呢?”
北湛答道:“兒臣已派人將他安置好了,父皇隨時都能召見他。”
“不急,”安慶帝擺擺手,笑著道:“你立下如此功績,可有什麽想要的?盡管說來。”
北湛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後才遲疑道:“兒臣……”
安慶帝見狀,便以為他沒想好,大手一揮,道:“不急,等你想明白了,再和朕提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