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曳雪給它起了個名兒,叫白桃桃,皆因它渾身雪白, 又是在桃樹下撿到的,北湛卻非要叫它雪奴,更可氣的是,那隻貓兒似乎更喜歡這個名字,每次北湛叫它,不管在哪裡,都立即躥出來,蹭著他的腿撒嬌,喵喵直叫,諂媚得不行。
趙曳雪覺得自己養的不是貓,而是小白眼狼,和從前的那隻一模一樣。
“白桃桃,過來。”
小白貓兒窩在北湛的腳下,伸著爪子撓他的衣擺,尖細的小爪子將好好的緞子勾出了絲兒,一團亂糟糟,慘不忍睹,北湛卻毫不在意,俯身把它拎起來,遞給趙曳雪,掂了掂,道:“比上回要重了。”
趙曳雪撓著貓兒的下巴,道:“一日兩頓魚,吃得比我們還精細,它不重誰重?”
沒成想北湛的注意點偏了:“你們吃得不好?”
趙曳雪頓了一下,道:“沒有,挺好的,頓頓有魚有肉,雞鴨俱全,都吃膩了。”
北湛有些懷疑:“真的麽?”
趙曳雪十分堅定地道:“真的。”
等到了快用午膳的時候,北湛仍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坐在桃樹的木椅子上,白桃桃在他膝頭爬來爬去,玩得不亦樂乎,趙曳雪作為主人,自然不好催促他,直到玉茗過來,小小聲道:“主子,太子殿下他……中午也在這裡用飯麽?”
趙曳雪看向北湛,他正伸了一隻手指逗貓,白桃桃撲過來撲過去,興奮得尾巴尖兒都豎起來了,喵喵喵叫個不停,憨態可掬。
大約是察覺到趙曳雪的目光,北湛朝這邊看過來,鳳目中隱約透著幾分笑意,愜意悠閑,他道:“怎麽了?”
趙曳雪搖搖頭,道:“殿下今日沒有公務麽?”
北湛道:“今日休沐,沒有什麽公務。”
就算有,也沒人敢在這個時候來找他。
趙曳雪隻好道:“時候不早了,殿下要在這裡用飯麽?”
北湛十分自然從容,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趙曳雪:……
玉茗向她投來極度無助的目光,趙曳雪頓覺騎虎難下,她實在沒想到幾日不見,北湛的臉皮竟然越來越厚,還會打蛇順杆子爬了。
趙曳雪向玉茗使了一個眼色,主仆二人進了灶房,玉茗急道:“主子,怎麽辦?奴婢做的菜,太子殿下恐怕吃不慣的。”
趙曳雪不缺銀子,家裡每日的食材都是玉茗早起去現買的,但是有一個比較麻煩的問題是,她和玉茗都不會做菜,一開始主仆二人在灶台邊乾瞪眼。
好在玉茗會生火,做個飯勉強還行,在險些把鍋底燒穿的時候,她總算是掌握了些許竅門,飯不夾生,也不糊底了,只是做的菜仍舊是難吃,僅僅是熟的程度,要麽鹹得齁人,要麽寡淡無味,更絕的是有時候還又甜又鹹。
玉茗也不是不努力,那一陣子她沒事就琢磨著做菜,手上不知道被燙了多少個燎泡,但她確實是沒那個天賦,死活都學不會,還時常把自己吃到腹瀉。
最後趙曳雪覺得這樣不行,索性帶著玉茗去酒樓吃,如此兩個月下來,荷包一點點輕了,眼看就要坐吃山空,她這才又打起了古月先生的主意來。
總而言之,玉茗給白桃桃做個貓飯還可以,給人做吃的恐怕就不太行了,可趙曳雪之前已經把話放出去了,跟北湛說,她頓頓有魚有肉,雞鴨俱全,都吃膩了。
確實是吃膩了,只不過在酒樓裡吃膩的。
院子裡傳來白桃桃的叫聲,北湛顯然還在逗它,玉茗急得六神無主,小聲道:“主子,這可怎麽辦呀?奴婢做的菜,實在是不能入口啊。”
趙曳雪想了想,心生一計,語出驚人道:“無妨,我來做。”
“您來?”
玉茗大吃一驚,道:“主子會做菜麽?”
“不會,”趙曳雪挽起袖子,笑眯眯地道:“但是我可以現學。”
玉茗訝異道:“跟誰學?”
趙曳雪點了點她的額頭,道:“跟你學呀。”
玉茗傻眼了,手足無措道:“可、可是奴婢不會做啊。”
趙曳雪道:“你不是會給白桃桃做麽?”
玉茗喏喏道:“可那是給貓做的,什麽都不用放,只要煮熟了就行,哪能給人吃呢?”
趙曳雪眨眨眼,道:“這有什麽?我頭一次做飯,忘了放鹽和醬油,也是人之常情。”
趙曳雪的算盤打得啪啪響,外面逗貓的北湛卻對此一無所知。
主仆二人擠在灶屋裡,玉茗教趙曳雪淘米上鍋,她一邊生火,一邊心驚膽戰地看著趙曳雪切菜,不住道:“主子,您小心些,菜刀很鋒利的,當心傷了手。”
趙曳雪握著菜刀,也不免有些緊張,自她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拿這種東西,把一根好好的白蘿卜切得七零八落,末了才道:“好了,白蘿卜和什麽菜一起做?”
玉茗過來瞧了一眼,吃驚道:“主子,這蘿卜沒去皮。”
趙曳雪也吃驚:“什麽?蘿卜還要去皮嗎?”
玉茗:……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彼此沉默許久,玉茗道:“不然還是讓奴婢先來處理這些食材吧?”
她雖然做菜難吃,但是切個菜,削個皮還是沒問題的。
趙曳雪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玉茗切菜的時候,她也沒閑著,洗了一把蔥,直把蔥葉子都洗蔫吧了才罷手,看著準備好的食材,她有些躍躍欲試地道:“我能開始做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