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雖然擔憂,但還是道:“可以了。”
她一邊生火,一邊指點趙曳雪燒菜,把白蘿卜放下去炒了半天,趙曳雪鼻端聞到了一股子糊味兒,她自言自語道:“是不是燒焦了?”
“怎麽會?”玉茗訝異地探頭看了看:“還真是,怎麽會焦呢?啊呀,主子是不是忘記放油了!”
趙曳雪撓了撓鼻尖,心虛道:“剛剛一時著急,我給忘了,那現在怎麽辦?”
玉茗猶豫了一下,道:“不然先加點兒水吧,一會該燒糊了。”
趙曳雪聽罷,往鍋裡加了一瓢水,玉茗驚叫道:“多了!”
趙曳雪看了看,遲疑道:“那……再倒出來?”
玉茗發愁道:“可是鍋這麽沉,又燙手,端不起來的,總不能把瓢放進去。”
“那怎麽辦?”
玉茗一咬牙,索性道:“不然直接煮吧,奴婢把火燒旺一點,水就煮幹了。”
主仆兩人一個敢教,一個敢學,在灶屋裡折騰了好半天,直到晌午時候,白桃桃都餓得受不了了,主動跑進來,在趙曳雪腳邊蹭,喵喵叫著要吃的。
趙曳雪正忙得騰不出手,看它還來添亂,頓時沒好氣地嗔罵道:“眼下餓了倒是想起我了,你家那位爹主子沒給你吃的?”
白桃桃討好地喵喵叫,一聲聲綿綿軟軟,撒嬌似的,在她的裙擺下蹭來蹭去,趙曳雪好幾次都險些踩到它,最後煩不勝煩,伸腳勾得它摔了個大馬趴,然後看向門口正在站著的太子殿下,氣惱道:“你還在看戲麽?快把它拿走!”
北湛這才過來,把白桃桃撈入手中,道:“你在做飯?”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趙曳雪有些沒好氣,面上卻好聲好氣道:“殿下是貴客,蒞臨寒舍蓬蓽生輝,我雖不懂庖廚之事,卻也想親手做一頓飯,招待殿下,如此方顯誠意,只是有一樁,我做菜的技藝不好,殿下到時候別見怪。”
言下之意就是,我頭一次做飯,恐怕做得很難吃,您包容包容。
北湛那雙深煙灰色的眸中盛滿了溫柔之色,讓人想起春日裡的驕陽,暖融融的,他低聲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趙曳雪與他對視一眼,然後別開了視線,小聲嘀咕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灶台後的玉茗默默地低下頭,往灶膛裡塞了一把柴火,這就是有情飲水飽麽?她總算是見識到了,只希望等一會上了桌,太子殿下還能保持得住現在的從容。
雖然經過了頗多的波折,蘿卜沒放油炒焦了,水放多了,魚下鍋有些早,才想起又忘了放薑,不過最後,好歹是把這頓飯做好了。
玉茗擺了碗筷,北湛正襟危坐,趙曳雪把一碗粥放在桌上,玉白色的粥飯燉得爛爛的,米粒顆顆晶瑩,粥裡面裹著一片片魚肉,香氣四溢,賣相看起來竟然還不錯。
北湛意外道:“這不像是第一次能做出來的。”
趙曳雪看了一眼,道:“哦,那是玉茗做給白桃桃吃的。”
她說完,把粥碗端開,讓玉茗把另一碗菜放到桌上,相對比白桃桃的魚片粥,這一碗菜就顯得有些慘烈了,一大碗湯,裡面浮著些黑色的不明物體,奇形怪狀的白蘿卜,一條只看得見頭尾的鯽魚。
北湛遲疑問道:“魚肉呢?”
趙曳雪指了指一旁,道:“在這裡了。”
北湛低頭一看,只見白桃桃蹲在地上,正津津有味地吃著魚片粥,那模樣恨不得把頭埋到碗裡去。
趙曳雪在桌邊坐下,道:“殿下不試試麽?”
北湛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蘿卜嘗了嘗,動作頓了片刻,很快又恢復如常,趙曳雪好奇地道:“味道如何?”
北湛斟酌著字詞,道:“很好吃,味道很……特別,我在府裡從來沒吃過這樣新奇的菜。”
又甜又鹹還發苦的菜,他確實沒吃過,不過這是蠻蠻為他做的,哪怕是毒藥,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
第74章 但凡再早個幾年,她就信……
最後那一盤菜沒有吃完, 因為趙曳雪擔心把北湛吃出什麽毛病來,遂讓玉茗把菜倒了,北湛也沒有強求, 反而安慰道:“你第一次就能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
趙曳雪:……
但凡再早個幾年, 她就信了。
北湛沒吃上午膳,白桃桃倒是吃得肚皮溜圓, 躺在地上,捉著他的衣擺撒嬌,嘴裡喵喵叫, 一副諂媚的小模樣, 趙曳雪一度懷疑北湛是不是偷偷給它喂吃的了。
北湛伸手順了一把貓毛, 忽然問道:“蠻蠻, 過些日子就是春獵, 你去不去?”
趙曳雪怔了怔,這才想起來春獵是什麽,北湛道:“我前些天見到瀟瀟, 她還問起你去不去, 說你答應過她的。”
趙曳雪遲疑道:“我記得我當時似乎沒答應?”
北湛卻道:“那許是她記岔了,只是她一直惦記著此事,特意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他說著, 抬起頭望著趙曳雪的眼睛,道:“去麽?”
那雙略深的煙灰色眸中盛滿了懇切, 像某種請求,令趙曳雪一時間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她猶豫了片刻,問道:“在哪裡?”
這話即是同意了, 北湛的表情明顯變得松快許多,道:“在京郊往西的一處行宮,春獵有三日時間,到時候我派人過來接你。”
待他走後,玉茗才擔憂問道:“主子,您真要去啊?可是您不是暈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