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心裡美滋滋,踮腳起來拍了拍江恕的肩膀,一本正經道:“放心,我定是從一而終,生死相依,絕不叫你癡心錯付。”
江恕漠著臉,抬眸看向窗外夜景,常念也不在意,想著,又抱抱他,軟聲哄道:“侯爺,我雖總將糙漢掛在嘴邊,卻從來沒說過不喜歡啊,你仔細回想回想,我親你的時候,抱你時候……我夜裡也是抱著像火爐一樣暖烘烘的糙漢睡覺呢!”
江恕唇角微動,終是將視線收回來,垂眸看著常念在他懷裡胡亂拱,他看見她緋紅的耳朵,半響,無聲地笑了。
江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有戳人的粗短胡茬,才俯身下來,親了親常念水潤的櫻唇,他將她抱到窗扇旁的桌案放下,帶著一層薄繭的粗糙掌心沒有去碰她白皙的臉頰,而是握在披風之上的肩膀,珍重地,再親了親。
常念說的不錯,寧遠侯確實沒有賞美景的雅趣,也不會吟詩作對,在雅間短短半個時辰,將她的嘴唇都親腫了!
今夜她對月發誓,日後再不說他是糙漢了
第73章 二更 明珠和敘清
“常言道是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常念這麽說著, 拉江恕下了高樓。
茶館那熱心的小二招呼說:“殿下慢走,侯爺慢走!下回再來啊!”
常念心想下回再不來了。出了茶館,夜晚很涼, 她小心將披風後的帽子戴起來, 在門口左右看了看方向。
其實她有些分不清哪個才是回府的方向。
江恕俯身替她系好披風的帶子,一面問:“還想去哪裡?”
“回府。”
江恕動作一頓,常念垂著腦袋,手指有意無意地撚過紅唇,胡亂找了個借口:“出來這麽久, 祖母會擔心的。”
江恕笑了聲,老太太這會子說不準在哪玩葉子牌呢。他說:“依你。”他握住她涼涼的手,往右側方向去。
康定街與侯府所在的定安街不算遠。她們慢悠悠地走回去。
明珠和敘清從棋坊出來, 正見著二人的背影,明珠俯身問敘清:“我們過去嗎?”
敘清滑動輪椅,默了默, 才道:“去吧。”
明珠笑了,把懷裡的棋盤交給敘清,而後幫他推著輪椅,不經意地解釋道:“這樣快些。”
周圍人群熙熙攘攘, 都是成雙結對出來遊玩的, 她們各自說笑著,目光停留在絢麗奪目的兔子燈和擺有各式各樣小物件的貨攤上, 來往穿梭而過, 似乎沒有誰注意到這樣特殊的她們。
敘清沒說話,算是默許了。
明珠心底藏著一點歡喜,說:“上回我說錯了,其實殿下是很好相處的人, 倘若日後有機會,我想跟殿下去京城看看,也想去皇宮看看,她們說京城遍地權貴,像是金子,還說宮裡的娘娘都好漂亮,殿下生得這樣美,想必豔絕六宮的虞貴妃更是美人坯子。”
知道敘清不會應答,明珠隻當說家常話。不然兩個人這麽走著,一句話不說,多尷尬啊?總要有一個人先開口的。
雖然敘清確實不怎麽答話。
兩人行至一家脂粉鋪子時,兩個年紀五十上下的婦人說笑著從鋪子裡走出來。她們一眼看見推著敘清的明珠。
身著藍色衣裙的婦人皺眉停在原地,和善的面容浮起些許不悅,另一身著煙灰色婦人上前道:“明珠?”
明珠依言看去,卻先看到不遠處她的母親,一時間,整個人都變得局促不安起來,僵硬著回道:“陸伯娘好。”
陸伯娘正是身穿煙灰色衣裳的婦人,她快步上前來,好奇的視線打量著敘清,“這是敘大人吧,幾年不見,你和明珠倒是還像小時候,總愛黏在一起,唉,可惜了。”
敘清微微頷首,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握在棋盤上的手指卻是瞬的攥緊,又忽而放松,握著輪椅向外滑動了些,他滑到明珠的斜前方。
明珠怔怔地站在原地,望他一眼,卻發現他看向她的母親。
敘清仍是溫潤清俊的模樣,向宇文夫人頷首問候:“師母。”
宇文夫人不吭聲,終於走下來扯扯明珠,語氣責怪:“不是說出來和殿下賞月?怎麽跑這來了?”
明珠張了張口,聽見敘清溫聲說:“恰好遇上,還請師母放心。”
宇文夫人不冷不熱地應一聲,轉頭向陸伯娘歉意一笑:“天色不早,我便與明珠先回去了,咱們改日再來逛逛。”
陸伯娘附和著說好。
明珠匆匆看一眼敘清,她欲上前將那棋盤拿走,不若他拿著棋盤又滑輪椅,定是不便,要是棋盤掉了就糟糕了,可正和陸伯娘說話的宇文夫人忽然用力拽了她一下,“去哪?”
陸伯娘見狀,識趣地先走一步了。
宇文夫人冷著臉,拉明珠回去,明珠不放心地回頭看看仍在原地的敘清,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敘清垂著眼眸,在喧鬧人聲裡靜默。
此番,他本沒有回銀城的打算,中秋這樣的團圓節日,他早就不過了,時越會抽空來跟他喝兩杯,不算孤寂。前兩日江恕派人來接他,他不好駁了寧遠侯的面子,這才臨時回了銀城,他打算明日就離開。
今夜出來,是提前為宇文先生挑副棋盤作生辰禮,倒也沒想到會在棋坊遇見明珠。
幾月不見,明珠還是那樣溫柔,見到他便笑了,她說:好巧啊,你也在這裡。
敘清不覺得寧遠侯有那份閑心思操心這些瑣事,或許真的是巧合。他不動聲色地將掌心的白玉鐲子放到輪椅一側的暗格裡,才說: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