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無論池晏是誰, 跟她是什麽關系, 這部電影總要拍下去的。
凍僵的身體慢慢恢復了力氣。
“我沒事。”松虞低聲道,聲音很啞,“就是在雨裡淋了太久, 有點著涼。”
“我讓人叫醫生。”池晏說。
“不, 我回酒店睡一覺就好了。”她堅持道。
“隨你。”
池晏撐著傘,兩人慢慢往飛行器的方向走。
他看松虞腳步搖搖欲墜, 幾次都直愣愣地踩進了水灘裡,又想扶她一把。
手將將伸出來,被她立刻躲開了。
他不禁露出個嘲諷的笑,在她身後道:“這麽怕我嗎?”
松虞一僵,背影單薄得像被狂風吹亂的殘枝。
但她沒有說話, 也沒有回頭,深一腳淺一腳地繼續往前走。
池晏神情更冷。
走到飛行器旁邊的時候,他派給松虞的那位助理突然出現了。
年輕人仍然面無表情,隻字未發,卻“砰”地一聲跪倒在地上,像是極速碾過馬路的舊輪胎,掀起了滿地水花。
松虞一怔:“你叫他來做什麽?”
池晏卻根本看也不看他,反而神情自若地對她說:“先上去。”
他替她開了飛行器的門。
但松虞也置若罔聞,仍然站在原地,平靜地對助理說:“你先起來,傅奇。”
池晏在一旁冷笑道:“陳小姐對他倒是肯好好說話了。”
說著他就猛地伸手,將松虞橫抱起來,徑直抱上了飛行器。
她吃了一驚,在他臂彎裡奮力掙扎:“池晏,你做什麽!”
然而她像隻濕漉漉的金魚,被他的大手輕輕一按,就完全壓製住了。
池晏只是微微一笑:“你叫我的名字很好聽,再多叫兩聲。”
松虞:“……”
她立刻緊緊地抿住唇,不肯再發出聲音。
他卻根本不以為意。
仿若無意地,池晏滾燙的手指,輕輕撫摸她單薄的脊背,如同滑過了閃閃發亮的鱗片。
被他碰過的皮膚,都像病變一般,騰騰地燃燒了起來。她頭皮發麻,更不敢再作任何掙扎。
池晏低低地笑出聲來,仿佛無形中被取悅,
終於大發慈悲地將她放下來。
而松虞濕漉漉的後背,立刻讓飛行器的座椅上出現深深水痕,正如她紊亂的內心。
“你知道該怎麽做。”他又轉身對跪著的助理傅奇說。
於是松虞坐在飛行器裡,眼睜睜地看著傅奇維持艱難的跪姿,一步步地挪動膝蓋,朝自己挪過來。
“陳小姐,對不起!”他高聲道。
聲音太大,防彈玻璃都為之一震。
他扭頭又給了自己一巴掌。顯然是下了死力氣,接連幾巴掌下去,臉頰已經高高腫起。
“夠了。不是你的錯。”
松虞試圖打開玻璃窗,但它根本紋絲不動。
而傅奇仍然在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臉。他的嘴角已經在往外滲血,卻仍然面無表情地跪在暴雨裡。
她立刻明白過來:傅奇並不會聽自己的話,從頭到尾,他的主人都另有其人。
這是池晏故意在拿旁人敲打她。
她心一冷,氣性又上來,偏偏不肯去找池晏。
反而整個人湊近到窗邊,雙手抓著玻璃的邊緣,自虐一般,用力地拍打。
“啪。啪。啪。”
手指凍得快要失去知覺。淒風冷雨從縫隙裡滲透進來,要入侵她的世界。
直到身後一雙大手,不動聲色握住了她的肩膀。
猝不及防。
池晏的手掌如此灼燙,立刻燙得松虞整個人一驚,幾乎想要跳起來。但瘦削的肩,在他掌中像盈盈一握的透明蝶翼,根本無處可逃。
“放開我。”她冷冷地說。
池晏漫不經心地笑道:“怎麽不叫我的名字了?”
松虞:“你化名太多,不知該從哪一個叫起。”
他輕笑一聲,不再說話,原本停下的手卻又開始用力,繼續將她往後拉,直到……她整個人都要倒進他懷裡。
他故意湊近在她耳邊:“窗邊冷。別再著涼。”
溫熱的氣息噴在她後頸。松虞的身體幾乎要碰到對方寬闊的胸膛。
她覺得自己像一張快要化成水的紙,濕漉漉地滴著水,卻被迫靠近了一團摧枯拉朽的火。
她極力讓自己的聲線保持鎮定:“那你讓傅奇停下,我們現在就回去。”
“不急。”他淡淡道,“他沒保護好你,應該受罰。”
“我說了,不關他的事。”
池晏嗤笑一聲。
突然手上又用力,硬生生地將她整個人轉了一圈——
兩人險些撞到,松虞又強行被他扣住了下頜,硬生生抬起臉。
基因迷戀 第29節
四目相對。
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太近。
池晏說:“不關他的事?那關誰的事,我嗎?”
昏暗的光線裡,這張英俊的臉依然如此清晰。她一寸寸看清他突出的喉結,鋒利的下頜,和……桀驁的眉眼。
他危險的目光令松虞呼吸一滯。
她再一次意識到,面前這個男人有多麽……可怕。
他冷酷,野蠻,凶惡,又不擇手段。剝開那層英俊不羈的皮,根本只能看到一顆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