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虞慢慢回憶著對方當時的神情。
“應該不是托。”她托著下巴說。
張喆:“啊?可是我聽說那個記者都被保安拖出去了啊,這麽誇張的事故,還不是提前設計好的噱頭嗎?”
松虞:“……”頓時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這在她看來,倒很像是某人的“即興風格”。
於是她只是微微一笑:“我也不清楚,也許是這家酒店的保安特別瘋吧。”
張喆摸著後腦杓,更加困惑地嘟囔道:“可是這是五星級酒店吧……”
但很快他們就沒空看網上的評論。因為手機又開始響個不停,像是許願精靈歡快的召喚。連松虞自己都收到了不少同僚的慶賀。有人說非常喜歡她剛才的那番話,有人恭喜她拍新片,還有人已經試圖向她提出合作邀請。
望著那一排排的新消息,她不得不感到輕微的恍惚:不記得是誰說過這樣一句話,當你紅的時候,會覺得娛樂圈所有的人都是好人。
而她已經兩年沒遇到過好人。
此刻她才意識到,這場小小的發布會,其曝光度和影響力,都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的預期。
香薰靜靜燃燒著,是某種能令人安定的香氣,淡淡的萬壽菊、琥珀與麝香。昏黃壁燈照耀著眾人的臉,如出一轍的快樂。
張喆甚至開心得滿臉發光,又雙手合十,不停地碎碎念道:“感謝偶像!”
楊倚川:“啊?你偶像是誰?”
張喆:“當然是製片人老師了!”
“哦哦,他也是我的偶像。”
松虞在一旁靜靜聽著。
她想要說“這未必是他”,但是心底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這只能是他。
除了池晏,沒人能有這樣的能力,將輿論徹底玩弄在股掌之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過了一會兒,張喆又提議:“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松虞抬頭看了一眼尤應夢:因為這場發布會的緣故,影后提前了幾天進組,這是另一條好消息,拍攝計劃更充裕了。
“也好。”她點了點頭。
借此機會,恰巧能讓這幾個演員之間更熟悉。
張喆:“去哪裡好呢?這附近好像沒有特別好的餐廳,這家酒店的自助餐也做得相當一般,早就吃膩了……”
松虞心念一動:“我知道一個地方。”
“……不過要叫夠保鏢才行。”
*
故地重遊。
勾人的烤肉香氣裡,一排破破爛爛的小燈泡,像一串又一串熟透了的白葡萄,在塑料頂棚上搖搖欲墜。
這家燒烤攤和松虞上次造訪時,竟然根本沒有任何區別:還是那麽三三兩兩的食客,與一個沉默寡言的攤主。
傅奇帶了幾個人,遠遠地站在後面。
他原本想要清場,讓其他人離開,但是被松虞攔住了。
“熱鬧點也沒什麽。”她說。
傅奇;“是。”
而松虞從他們的眼神和站姿裡能夠看出來,這裡並不危險。或許自從池晏上一次在這裡處理了曾門,甚至早在這以前,這地盤就已經徹底歸屬於他。
楊倚川一臉怎舌地看著眼前泛著油膩的折疊桌,與風一吹就嘎吱作響的塑料凳子:“陳、陳老師,你就帶我們來吃這個啊?”
松虞差點被他這副驚嚇的樣子給逗笑了,但還是一本正經地說:“不好嗎?正好帶你來體驗生活,理解角色。”
她既然抬出了電影,楊倚川當然就沒有話說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拿紙巾出來,一層層墊在那滿是油漬的凳子上,最後一臉痛苦地坐了上去。
江左又發出了無情的嘲笑聲:“哈哈哈哈。”
之後就大大咧咧地坐下,動作很嫻熟地拿起了一旁髒兮兮的菜單,轉頭和攤主聊了起來。
基因迷戀 第68節
楊倚川頓時用驚愕的眼神看著他:“你……”
江左回過頭來:“我怎麽啦?小時候家裡窮,經常吃路邊攤的。”
楊倚川:“呃,沒看出來。”
松虞不動聲色地看了江左一眼。
她也沒想到江左家境這麽普通。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敢來娛樂圈打拚,都是靠家底在撐。即使不是像楊倚川這樣家世顯赫,多半也是中產階級以上的出身。很少再有雞窩裡飛出金鳳凰。
這樣一來,江左從前那些心浮氣躁、拚命接代言賺錢的行為,似乎都變得更好理解:或許他的確是很需要錢。
幾碗香氣四溢的砂鍋粥端上來,眾人立刻被征服了,低頭大快朵頤。
張喆一臉幸福地捧著碗,又不禁欣慰地說:“陳老師,勸了你那麽多回,總算懂得要享受生活了。”
楊倚川好奇地說:“什麽意思?”
張喆:“你們是不知道,陳老師從前真的是工作狂,對吃什麽都不關心,甚至有人懷疑她其實是ai,靠喝營養液就能活的。有一次製片組一個小姑娘搞錯了,把群眾演員的午餐發給了陳老師。後來她整個人都嚇壞了,跑過去道歉,沒想到飯盒早空了,陳老師又在工作,根本沒看出來吃的和平時有什麽區別……”
眾人都不禁莞爾。
松虞倒也毫無芥蒂,只是微微一笑:“哪有這麽誇張。”
張喆又催促道:“老師,快點告訴我們,你到底是怎麽開竅了,居然找到這麽好吃的燒烤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