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砰”的一聲悶響,撫摸兔尾的右手反被用力一握。
謝鏡辭:……?
謝鏡辭:“等、等等!”
她後知後覺,等一句話倉促落地,已經被拉著手腕猛地一旋,整個人靠在牆上。
牆而冰冷,激得她渾身發顫;握在手腕上的溫度卻是熾熱,像極一團火。
裴渡瞳色暗得嚇人,定定與她對視,惹得謝鏡辭慌亂不堪,下意識想要後退。
可她身後只有一堵冷冰冰的牆。
糟糕了,玩脫了。
謝鏡辭在識海裡狂戳系統,後者例行裝死,沒發生丁點聲音。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的呼吸變得格外重。這會兒安靜下來,整個逼仄的空間裡,都是這道近乎於輕喘的氣息。
她感到越發清晰的熱,嘗試著動了動右手,得來更為曖昧的回應――
雖然受了意料之外的驚嚇,但屬於邪神的長須並未散去。靈力四散,其中一縷被裴渡握住,大拇指輕輕一撫。
那是屬於她的觸須。
既然生出了實體,自然會擁有觸覺。靈力作為體內之物,於修士而言尤為珍貴,如今被兀地拂過,謝鏡辭低下腦袋,肩頭輕顫。
她不知道將要發生的事,只能猜出極為不妙,慌亂中急急開口:“不要在這種地方,要是被別人看到……”
……不對。
啊可惡這不是裴渡的台詞嗎!角色突然的互換是怎麽回事!
處於被動的一方時,接下來的一切就都成了未知。以此為由,心中的恐懼感會生得更多。
謝鏡辭被禁錮在角落,甫一抬眼,便能望見幽深寂靜的小巷入口。這是種難以言說的折磨,置身於巷道深處,永遠無法知道入口何時會傳來踏踏腳步。
更讓她慌亂不堪的,是裴渡被暗色填滿的眼睛。
“我……”
一個字出口,謝鏡辭停頓好幾個瞬息,再出聲時,嗓音恍如蚊鳴:“……錯了。”
身前的少年略微怔住。
“你要是還覺得難受,等回到客棧,我像之前那樣幫你就好。”
她從小到大沒講過這種話,說到最後,居然多出幾分撒嬌的味道:“錯了錯了錯了,你別不高興嘛。”
裴渡沒有不高興,反而情難自製地輕笑,笨拙抬起右手,捏一捏她臉上的軟肉:“不胡鬧了?”
謝鏡辭小小聲:“不胡鬧了。”
她不擅服軟,習慣性地嘴硬:“其實也不算胡鬧啊,我只不過是想和你嘗試一些……嗯,那個,比較與眾不同的事,畢竟我們是未婚夫妻。”
少年眼底笑意更深。
在她的記憶裡,裴渡似乎很少笑得這樣開心,眼角眉梢盡是薄光,紅唇宛如小鉤,漂亮得令人挪不開眼睛。
她看得愣神,再眨眨眼睛,那張嫣紅的唇瓣已然靠近。
裴渡這回用了從未有過的力氣,仿佛要將她口中輕顫著的吐息攫取殆盡。
即便是這種情境下,他仍十足謹慎地不去傷她,唇齒沉沉,蠻不講理,卻也溫柔至極。
謝鏡辭被吻得喘不過氣,迷迷糊糊之間,猛地睜大雙眼。
――屬於邪神的長須被裴渡握緊,一圈圈綁縛在她自己的手腕,劍修掌心的繭不時蹭在長須頂端。
那分明是她用來欺負人的東西,如今卻成了將她束縛的枷鎖,被對方捏在手中,實在……太羞恥了些。
裴渡定是見到她眼裡閃爍的情緒,微微一頓,抬頭把唇瓣移開,滿目盡是無辜。
雙頰緋紅的小姑娘抬眼瞪他,黑瞳映了淺淺水色,說話時仍在喘著氣。
“你、你這是犯規。”
謝鏡辭努力揚高脖子,心臟咚咚跳個不停:“我可是邪神――邪神知道嗎?”
身為堂堂邪神,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地製住,不管怎麽想,都實在是太太太太沒而子。
裴渡他明明只是一隻兔子嘛!哪有邪神被兔子撲倒的道理。
少年眼底生出顯而易見的笑,笑意太滿,從瞳仁裡溫溫柔柔溢出來。
謝小姐不會知道,她究竟有多麽討人喜歡。
近在咫尺的姑娘雙眸澄澈,紅唇因為方才的親吻,覆著層淡薄瑩潤的水光,從中吐出的話語清凌悅耳,近乎於撒嬌。
謝小姐在向他撒嬌,模樣可愛得過了頭,無論過去多久回想起來,都能讓他情不自禁地想笑。
他有那麽那麽喜歡她,怎能不感到心動。
裴渡垂眸,毫不掩飾眼底漾起的微光。
高挑的少年劍修薄唇上揚,側臉現出兩個圓圓小小的酒窩,無言俯下身去,親吻在心上人指尖。
在朦朧遙遠的燈火下,謝鏡辭聽見他低啞的喉音:“在今夜……還望神明垂憐。”
他說得正經,加上“今夜”兩個字,一整句話就全變了味道,透出朦朦朧朧的欲意。
謝鏡辭稀裡糊塗地想,她的人設不過是個邪神,並非多麽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哪裡夠得上“神明”這個稱謂,只有裴渡願意這樣叫她。
這是個臣服的動作,宛如信徒朝拜,克制且認真。
下一瞬,卻覆上更為熾熱的親吻,霸道得不講道理。
吻上來之前,裴渡在毫厘之距的地方,曾對她低低說了句話。
那句話猶在縈繞耳畔,將謝鏡辭灼得耳根滾燙,此刻四下靜謐,除了兩人交纏的呼吸,還聽見自己咚咚的劇烈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