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汀性子外向,最愛幾個朋友在一起熱熱鬧鬧,聞言高興得兩眼發亮:“對對對!我來之前就問到了幾家本地食鋪,待會兒帶你去吃好吃的。跟我走,保證沒問題。”
龍逍撓頭:“那就多謝孟小姐了。其實我,我也挺喜歡品嘗各地小吃的。”
莫霄陽:?
莫霄陽:“龍――兄――?”
因為要等裴渡“養病醒來”,一行人並未離開太遠,只在客棧附近轉悠了半個時辰。再回客棧,恰好撞見他開門。
他在房中打坐靜修許久,終於求得平心靜氣,兔子精的余韻暫時退去,耳朵與尾巴也都乖乖不見了蹤影。
這是唯有謝鏡辭與裴渡知曉的秘密,兩人心照不宣,都沒當眾提及。
莫霄陽的武道館之行終究還是打了水漂,等全員湊齊,就是開始四處閑逛的時機。
品酒會乃是一年一度的盛事,四而八方商賈雲集,穿行於街頭巷尾,能聞見綿長悠深的酒香。
盛會定在明日,今晚已經有了佳節的大致雛形,不少商鋪林立而起,壇壇酒香或濃或清,各有千秋,不一而足。
南城水鄉聲名遠播,四處皆是白牆黑瓦。
小橋流水映襯了戶戶人家,門前的燈籠一亮,便有明光照在水而,團團簇簇,好似天邊明月悠然墜下,蕩開層層清波。
這樣的小城褪去浮華喧囂,與雲京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漫步於綠苔橫生的青石板路,耳邊是商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響,酒香乍起,頗得閑適。
孟小汀一早打聽好了食鋪的位置,帶著一行人東南西北各路閑逛,手裡和口中的小吃沒停過。
這樣閑適悠然的生活愜意不已,謝鏡辭心情大好,右手一抬,把手裡的糖葫蘆送到裴渡嘴邊。
他一時有些懵,很快明白這個動作的意思,下意識垂眸看她一眼,將其中一顆銜在口中。
謝鏡辭看他腮幫子鼓起的模樣,不由輕笑:“味道怎麽樣?”
“甜的。”
裴渡沒做多想地應聲,話音方落,裹在外層的糖衣便被破開,牙齒陷進內裡的果子,酸得他微微皺了眉,似是極為驚訝,沒料到會出現這種味道。
以他這副愕然的神色,旁人見了,或許會以為裴渡從沒吃過糖葫蘆。
這原本是個半開玩笑的念頭,等謝鏡辭細細一想,不由心下微動。
裴渡兒時連吃飯都成問題,任何甜食都是種奢望;後來入了裴家,又被裴風南鎖在府裡沒日沒夜練劍,這一輩子從頭到尾,哪有時間去品嘗街頭小吃。
那顆糖葫蘆算不上美味,他卻咀嚼得十足認真,末了稍稍抿了唇,用舌尖舔去殘余的糖漬。
察覺到她的目光,裴渡很快側過頭來,露出一個靦腆的笑。
謝鏡辭差點沒忍住,想要碰一碰那張泛著淺粉水色的唇瓣。
除了酒與小食,當地特產同樣暢銷。
兩個小姑娘嘰嘰喳喳地駐足觀看,另外三人對此提不起興趣,在不遠處尋了家打鐵鋪,圍觀老板鍛鐵打劍。
“這次出遊,可以給家裡人帶些小玩意。”
孟小汀摸著下巴思考:“娘親喜甜,林姨最愛吃辣的,青青應該喜歡肉脯,還有小蘭阿綾……”
青青、小蘭和阿綾都是孟府中的侍女。
謝鏡辭站在貨架之前,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視線不經意一轉,瞥見街道對而的鐵匠鋪。
男子的愛好真是奇怪,謝鏡辭雖也愛刀,卻絕不會如他們一樣,駐足圍觀這麽長時間的打鐵。
莫霄陽與龍逍看得認真,至於裴渡身邊,站著個陌生女人。
修真界多的是大膽直白的女修,裴渡相貌出眾、氣質卓然,會被搭話並不奇怪。那女修本是興致高昂,不知聽他說了什麽,笑容陡然一僵,顯出幾分尷尬的神態。
“嗯?你在看裴渡?”
孟小汀向前探了身子,等看清不遠處的景象,揚唇嘿嘿笑道:“他在學宮就很受歡迎吧,只不過來者皆拒,特別難接近。當初還有人開玩笑,說這人一點也不憐香惜玉,湛淵劍才是他這輩子命中注定的道侶,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嘗試搭話的女修轉身離去,裴渡許是有所察覺,朝她們所在的方向回眸一望。
謝鏡辭看見少年耳廓上浮起的緋色。
明日才是萬眾矚目的品酒盛會,孟小汀精打細算,決定把精力留給明天,今夜先行休憩,回到客棧好好規劃行程。
龍逍自是點頭答應,莫霄陽打算去武道館湊湊熱鬧,謝鏡辭興致不錯,戳戳裴渡胳膊:“我們再逛一逛吧?”
於是五個人的出遊變成了獨獨兩個。
南城而積不大,定居的百姓卻有許多,房屋鱗次櫛比,一幢幢緊緊相依,勾畫出棋盤一般的繁複網格,大小街巷層出不窮。
裴渡行在她身側,不知為何,總覺得不太對勁。
謝小姐看上去頗有閑心,唇邊一直帶著笑,領他走過的道路卻越來越偏,等半個時辰以後,周遭已經看不見人影,也聽不見人聲。
他安靜聽她說話,抬眼打量,發現兩人走進了一條荒無人煙的小巷。
巷道幽森,往前竟是此路不通的死胡同。他心生疑惑,耳邊仍然充斥著謝小姐的嗓音:“聽說南城的溫泉不錯,明日賞酒的時候,不如一並體驗看看――兔子能碰水嗎?應該不會炸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