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昭微愣,繼而笑道:“誰知道呢,或許吧。不過當年它就是元嬰修為,如今實力漸長,恐怕不好對付。”
再怎麽強,那都只是個欺軟怕硬的小偷。
“等蠱毒事畢,我會打倒它,把記憶奪回來。”
謝鏡辭右手輕敲桌而,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在那之前,我們不如先談談溫知瀾。”
顧明昭咧嘴一笑。
“老實說,溫知瀾的實力之強,已經遠遠超出我的預料。”
他說著往後斜靠,終於恢復了往日裡的快活勁兒,嘴皮子叭叭叭動個不停:“他離開東海不過三十多年,便從毫無修為的孤兒搖身一變,成了個元嬰水平的蠱師。就算是不少修真門派的親傳弟子,也不見得能有這般一日千裡的速度。”
用短短三十年抵達元嬰中期,已經稱得上天賦異稟,更何況他還是個蠱師。
蠱師們神出鬼沒,是整個修真界最為神秘的族群之一,溫知瀾無門無派、無依無靠,怎就能練出一身絕技?
“我聽說,蠱師很講究家族傳承,不會輕易把獨門絕技傳給外人。”
在來到凌水村前,謝鏡辭對蠱師做過系統的調查:“至於要想讓修為突飛猛進,聽說有人會選擇以身飼蠱,用身體滋養毒蟲――不過溫知瀾天生邪骨、體質特殊,應該不需要這種歪門邪道,就能達到一日千裡的效果。”
孟小汀摸摸下巴:“那問題來了,他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蠱術呢?”
“我倒有一個猜測。”
顧明昭若有所思,用了半開玩笑的語氣:“你們不知道,溫知瀾生得妖異,當初即便只是個又矮又瘦的小孩,五官也帶著種漂亮的邪氣。以他的長相,指不定就被哪位蠱師一見鍾情,私定終身。”
他本是在開玩笑,孟小汀聽罷,卻發出一聲驚呼:“對了!我我我想起來了!”
她說著扭頭,看向身邊的謝鏡辭:“辭辭,你還記得在來凌水村的路上,我對你們講的那個家族滅門慘案嗎?”
家族滅門慘案。
謝鏡辭心頭一動。
當時他們下了馬車,孟小汀閑得無聊,大談特談關於蠱師的八卦,其中之一,就是洛城白家。
白家乃是小有名氣的蠱師家族,於五年前慘遭血洗、生還者寥寥。在一場大火之後,藏書閣被毀得一乾二淨,與蠱術相關的修煉典籍一本也沒剩下。
……倘若那些書並未被燒毀,而是被凶手奪了去呢?
“這個故事還有後續,說是唯一的幸存者認領屍體,發覺少了一個人。”
孟小汀輕輕一合掌:“正是二十年前,那個與大小姐成婚的男人。”
“所以說,那家夥急於修煉,乾脆殺了別人全家,把秘籍全拿走了?”
顧明昭很沒出息地打了個哆嗦:“這也太惡心了吧。”
他話音方落,忽然瞥見門外一襲白衣。
屋子裡血腥氣太濃,謝鏡辭進屋時並未關門,甫一扭頭,竟見到早早回了客棧的韓姑娘。
她換了件外袍,仍是把脖子與手臂牢牢遮擋,乍一撞上這麽多人的目光,臉上泛起微弱薄紅。
“韓姑娘,你怎麽知道我家?”
顧明昭忘了腿上的傷,徑直往前一動,被疼得齜牙咧嘴、嗷嗷大叫。
對方似是有些遲疑,上前幾步,怯怯出聲:“……藥。”
她一而開口,一而伸出手來,從袖子裡探出的,赫然是個精致瓷瓶:“謝謝。”
這姑娘聲音倒是好聽。
顧明昭得了孟小汀白骨生肌的靈藥,腿上已經緩緩生出了新肉,不過多久,便能複原大半。
但他還是咧嘴笑笑,伸手將瓷瓶接下:“多謝。韓姑娘身上的傷口如何了?”
她不語,靜靜點頭,應該是擦過藥的意思。
“這個韓姑娘,怎麽看怎麽奇怪。”
莫霄陽用了傳音入密:“你們說,會不會是溫知瀾男扮女裝,用外袍擋住一切男性特征,看似柔弱,其實在心裡瘋狂嘲笑我們的愚蠢,無法看破他的偽裝!”
孟小汀神色複雜,欲言又止。
“不過你們曾說,潮海山裡的蠱靈爭相往她身上撲……或許真有貓膩。”
謝鏡辭道:“不如想個法子,將她留下來。”
她話剛說完,便聽見一道自言自語般的低呼。
“話說回來,今天是春分日吧?”
顧明昭想起什麽,一掃之前的疲態,頗有幾分垂死病中驚坐起的勢頭:“春分萬物複蘇、靈力凝結,在東海之畔,會出現極美的壯景,一年一度,看到就是賺到――幾位都是外來客,想不想一起去看看?”
顧明昭。
你就是媽媽們的好大兒!
莫霄陽:“去去去!韓姑娘也去看看吧?東海很美的。”
孟小汀:“去去去!韓姑娘,相逢即是緣,咱們一起去逛逛啊!”
立於焦點的少女如芒刺背,下意識壓低腦袋,沉默須臾,竟是點了點頭。
謝鏡辭悄悄松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聽見耳邊傳來裴渡遲疑的嗓音:“……謝小姐。”
她扭頭,聽他繼續道:“人物設定,好像換了。”
好事啊!
謝鏡辭心中大喜,終於挺過了兔子精!倘若裴渡繼續露出那副模樣,她只怕自己會在某天發熱自燃。
她沒多想,順勢接話:“新的設定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