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和的聲線軟得像水,帶了點明顯的驚慌失措:“對不起……是我太莽撞。”
一聽這語氣,被江月年放在沙發上的小狐狸就渾身一震,如臨大敵地眯起眼睛。
可、可惡!
這女人,難道是要——
江月年沒意識到不對勁,心疼得厲害:“這怎麽能怪你?是不是很疼?我帶你去擦藥。”
“我不怕疼,被燙一下沒關系的。”
果不其然,謝清和怯怯低下眼睫,用越來越小的聲音告訴她:“你吹一吹,就沒事了。”
這聲音,七分羞澀三分期待,再搭配上精靈楚楚可憐的外表,任誰也沒辦法說不。小狐狸暗自咬牙,尾巴兀地就立起來。
啊啊啊這一波!這一波是散發著清新綠茶香氣、借用性別優勢發動的奇襲啊!
謝清和仗著自己是個女人,早就刻意與江月年做了許許多多親昵的舉動,這回更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向她撒嬌……
這種事情,讓在座的一群大男人怎麽學得來嘛!
可惡可惡可惡。
它之前還在納悶,謝清和怎麽會突發奇想要去倒茶,想來她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要借此做出不小心被水燙傷的假象,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宣告自己對江月年的佔有權。
它隻覺得心梗。
謝清和那兒哪裡是什麽楚楚可憐的目光,分明在得意洋洋地朝他們耀武揚威:看見沒?我才是她最親近的人,你們只有眼紅的份。
而江月年也的確沒想太多,傻乎乎地就點了頭,然後小心翼翼捧起她右手,低頭輕輕吹氣。
帶著絲絲涼意的呼吸灑在皮膚上,如同春雨降落於沙漠,將灼熱的痛感消弭殆盡。謝清和模樣乖巧地抿了抿唇:“謝謝。”
“還是擦一擦藥會比較好吧?”
江月年握著她手掌的力氣很小,唯恐觸碰到被燙傷的地方,為了安撫被開水燙傷的女孩,指尖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我陪你去拿藥。”
目睹了一切的小狐狸咬了咬牙。
它也想被摸爪爪。
它向來敢想也敢做,這個念頭湧上心頭的瞬間,眾人眼前便同時閃過一道雪白身影。
雪球從沙發上徑直躍起來,輕盈又迅速地撲向江月年懷中,小姑娘匆忙之中將它接下,像是抱住了一個圓滾滾的絨球。
懷裡綿軟的小團子動來動去,尾巴一下又一下掃過她最為敏感的頸窩。江月年被撓得輕笑出聲,把它摟得更緊,用右手摸了把雪球漂亮的臉頰:“怎麽啦?這麽舍不得我?”
小狐狸像是極為開心般彎著眼睛,蹭了蹭她的側臉。
哼哼,沒想到吧。
謝清和有性別優勢,它手裡還捏了張更具有殺傷力的底牌。
——種族優勢。
有誰會對一隻可愛無害的小狐狸心存忌憚呢!又有誰能對毛茸茸的投懷送抱說一聲拒絕呢!謝清和處心積慮得來的摸手手算什麽,只要它想,就能隨時得到江月年的抱抱。
狐狸真好。
它單方面宣布,自己在今天就不做人了。
“這狐狸,怎麽看起來怪怪的。”
小狐狸正享受著江月年嫻熟的撫摸,猝不及防就聽見陸沉的聲音,斬釘截鐵、一槌定音:“好像有點太過熱情了。”
謝清和居然也表示讚同,若有所思地接話:“是因為狐狸的春天到了嗎?沒記錯的話,雪球是男孩子吧?如果再這樣下去,是不是應該要做一些必要的措施?”
等等等等。
話題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去了!他們不是應該繼續互懟嗎,為什麽會突然針對它啦!難道你們這群家夥連狐狸的醋都要吃嗎!
坐在角落裡的薑池冷笑一聲。
如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讓它後背發涼:“我聽說,家養的動物是要做某種手術的吧?它有這方面的準備麽?”
謝清和:“值得考慮。”
陸沉:“盡早,為了它好。”
原本活蹦亂跳的狐狸,瞬間僵硬。
這群混蛋居然統一了戰線啊喂!你們也太過分了吧什麽叫“為了它好”!是魔鬼吧,絕對是魔鬼吧!它只是一隻人畜無害的可愛小狐狸而已啊!
它忍住委屈,滿帶著感激地看一眼封越。
只有自家的大貓貓沒跟著他們瞎附和,它以後再也不會亂揉他耳朵,或者咬他尾巴了。
誰會去欺負一個小天使呢嗚嗚嗚。
雪球心裡亂成一團,自然沒有注意到封越臉頰旁不自然的薄紅,更不會知道他安靜外表下暗潮洶湧的心思。
看見江月年撫摸雪球耳朵時,少年的貓耳朵也悄悄動了動。
在這樣堪比修羅場的環境下,他的膽子似乎也比平時大了一些,居然暈暈乎乎地想,其實自己也有毛絨絨的耳朵和尾巴。
如果她想摸……除了雪球之外,他也可以啊。
這個念頭像一把火,燒得封越臉龐滾燙,再看見江月年抱著小狐狸的模樣時,下意識攥緊衣擺。
如果她撫摸的不是雪球,而是把手掌落在他耳朵上——
封越徹底想不下去了。
腦袋被燒得一塌糊塗,隻想用手把臉捂住。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
“我有個問題。”
在一片對狐狸的討伐聲中,清亮的少年音顯得格外突出。薑池不太自在地捏著衣領,蹙起好看的眉:“這個東西,必須穿在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