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蕙還未作聲,她身旁的梅雀先按捺不住冷笑了一聲:“我當定北侯府是個什麽地方,還不如我們園子有規矩。”
那紅衣女子聽了,立即將矛頭轉向她:“你這話什麽意思?”
蘭蕙眼看兩人要爭執起來,悄悄扯了下梅雀的衣袖,息事寧人道:“好了,少說兩句。”梅雀撇開頭,冷哼一聲。
紅衣女子卻不依不饒:“你拿這兒同樂坊比?”
梅雀哼笑一聲:“有什麽比不得的?但我看這兒有些人還不必園裡的下人懂道理。”她這一番含沙射影叫對面的紅衣女子氣得跳腳,秋欣然在一旁卻聽得有趣。眼前的人同當年醉春樓那個怯怯的小姑娘早已判若兩人,也不知是余音待她太好,才慣得這般口齒伶俐,還是因為生活磋磨,才養出了這麽個不肯吃虧的性格。
蘭蕙攔住她,又溫聲解釋道:“今日來府中是有正事前來,高姑娘不要誤會。”
“誤會什麽?”對面女子叫梅雀那幾句氣得不輕,沒好氣道,“你說今天來是有正事,這麽說來你也知道先前來這兒都是沒事找事了?”
蘭蕙一愣,露出幾分尷尬,戴著面具的男子終於出聲製止:“阿玥。”紅衣女子咬了下嘴唇,神色好似更委屈了幾分。
梅雀嗤笑一聲,說了一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她這一聲不輕不重,正好叫紅衣女子聽見,果然對方立即就如叫人踩了尾巴的貓,氣急敗壞道:“你說什麽?有本事大點聲說!”
蘭蕙有些頭疼,梅雀還要火上澆油:“我沒本事,不像有些人,也是個寄人籬下的身份,卻沒點自知自明,總端出女主人的架勢。”
灰衣男子朝賀中使了個眼色,賀中總算還有些眼力見,忙悄悄從門廳退出去,往後院跑了。
秋欣然剛還說著要走,這會兒倒是不著急了,還知道避著些躲得遠遠的,手裡拿著個素包子張嘴咬了一口。門房跟她一塊兜著手窩在角落裡,聽她問:“那個阿玥姑娘是什麽人?好凶啊。”
門房小聲同她說道:“是高暘大人的妹妹。”
秋欣然眨巴眨巴眼睛,驚異道:“高暘還有個妹妹?”
“也是前不久剛來,”門房朝人群努一下嘴,“就是那位趙大人護送回來的。”
高暘從小陪在夏修言身邊,是他的心腹,難怪高玥敢在定北侯的官邸不給蘭蕙面子。不過不知這個趙大人又是誰,聽賀中方才的口氣,倒像是同他十分親近的模樣。
秋欣然這樣想著,不由朝那戴面具的男子看過去,一抬頭正好對方也看了過來,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在一起,那邊兩個女人吵成一團,秋欣然將嘴裡那一口素菜包子咽下去,頗為無辜地衝他禮貌地笑了笑。
對方一愣,竟也跟著彎了下嘴角。
第51章 忌觀架 “道長七年前一卦料事如神,叫……
賀中急匆匆跑進院裡來的時候, 高暘剛修好了一株盆景,抬頭便瞥見賀中站在院外擠眉弄眼地朝他招手。
他遲疑一下,看了眼坐在樹下看書的男子, 見他似乎並未注意到外頭的動靜, 於是放下剪子, 朝外頭走去。剛到院外,賀中便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找著救星一般:“您那小祖宗回來了, 正巧在門廳遇見蘭娘,梅雀姑娘也在, 這會兒快打起來了!您快去看看吧。”
高暘眉頭一皺:“趙戎哪,他沒拉著?”
“那也得拉得住啊,你說他拉誰啊?”
高暘有些頭疼, 擺擺手正準備跟著去看看, 忽然想起來:“門廳這麽多人,秋道長哪?”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惦記著那道士?”賀中五官擠成一團,上火道, “你再晚兩步, 我看她們能鬧出人命來!”
“誰要鬧出人命來?”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賀中僵在當場,半晌沒敢回頭看。
夏修言不知何時走出的月亮門, 這會兒手裡還握著一卷書, 負手站在二人身後。高暘忙轉身, 一拉賀中的衣擺,二人忙單膝跪下。賀中也不知為何突然心虛得厲害,夏修言瞥他一眼又去看高暘。
高暘:“高玥回來了, 在門廳撞見了帶著梅雀來官邸的蘭娘。”
“趙戎哪?”
“也在外頭。”
夏修言輕嗤一聲:“他一個不夠,還要你去才收拾得了爛攤子?”他說完這句,對外頭的事便失了興趣,轉身要回院子裡。
見他這反應,賀中松一口氣,悄聲同高暘催促:“走走走,你不也惦記那道士。”他這話音量不大,不想剛轉過身的男子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過身問:“什麽道士?”
賀中一愣,見他眉頭輕蹙的模樣,自知失言,忽而又心虛起來,只能求助地去看站在一旁的高暘。對方在心中歎一口氣,低著頭同夏修言回稟道:“秋道長來了,這會兒正在門廳。”
“什麽時候來的?”
高暘不作聲,賀中更是一個字不敢說。夏修言一言不發,沉下了臉。周遭的空氣都像是凝固了一瞬,賀中背上一陣冷汗,余光瞥見對面的皂靴鞋尖一轉朝著門廳走去,他才惴惴抬頭,見高暘也是一臉“自求多福”的神色看著自己,忍不住垮喪了臉。但是如今也沒有功夫再後悔,二人又連忙跟上前面的人,匆匆往門廳趕去。
三人剛一踏進門廳,便聽見長鞭破空的風聲,甩在地上“啪”的一聲。
當真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