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笑道:“你們既要到彩鳳樓除祟,可打聽出這樓裡究竟出了何事麽?”
絕聖和棄智眉頭皺了一下,他們只知道彩鳳樓出現妖異一個月了,但究竟是什麽妖怪都不知道。
剛才來了之後別說打聽,連彩鳳樓的大門都沒進去,改而向左近的商賈打聽,但這些人想是怕得罪彩鳳樓的主家,連一句真話都不敢說。
滕玉意微微一笑:“如果有人願意把這段時間彩鳳樓發生的事都說出來,你們想聽嗎?”
兩人精神一振:“滕娘子聽到了什麽?”
“彩鳳樓上下都三緘其口,為了套話費了我不少工夫。”
不待他二人開腔,滕玉意又補充:“此外我在樓裡也撞見了怪事,我可以將那人的形貌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兩人防備地望著滕玉意:“什、什麽要求?”
“你們得說服你們師兄幫我解開煞靈環。”
絕聖很是為難的樣子:“實不相瞞,昨日我們回到觀裡,師兄狠狠責罵了我們一頓,說那毒蟲不是好東西,滕娘子無故騙走毒蟲,一定不懷好意,但師兄也說了,只要滕娘子肯說出你要用那蟲子做什麽,並且主動把癢癢蟲還回觀裡,他就替你解開煞靈環。”
滕玉意眼波漾了漾,要求可真多,她弄癢癢蟲無非是為了對付段寧遠和董二娘,如今事還未成,怎能提前泄漏出去?而且她已經把癢癢蟲交給程伯去辦事了,現下她手邊無蟲,拿什麽還給藺承佑。
不過她今日出來,打定了解咒的主意,藺承佑那邊麻煩,不是還有絕聖和棄智麽,既是青雲觀的咒術,想來這兩個小道士也能解,於是故作悵然地歎了口氣:“這劍對我來說無比貴重,要是今晚還不能解開煞靈環,怕是我自己都要大病一場了,兩位小道長宅心仁厚,不如今晚先幫我解了煞靈環,明日我就把癢癢蟲送還給青雲觀。”
絕聖和棄智撓了撓頭,這話乍聽之下好像沒問題,但仔細想想,要是提前解了咒,滕娘子真會把癢癢蟲還回來嗎?況且若是問心無愧,滕娘子為何就是不肯說她弄癢癢蟲的用途。
該不會真是壞人吧,但滕娘子臉上的惆悵又不像是裝出來的……
棄智比絕聖更容易心軟,掙扎了半晌忍不住問:“滕娘子,你弄癢癢蟲是為了做壞事麽?”
“當然不是,我看上去像壞人嗎。”
棄智和絕聖互覷一眼,歎氣道:“罷了,我和絕聖都不會解煞靈環,但有個法子或許能讓師兄幫你解咒,滕娘子,你且附耳過來。”
棄智在滕玉意耳邊說了幾句,末了道:“這是我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滕娘子要是依言做了,師兄說不定就當場解咒了。”
滕玉意在心裡盤算,好歹套出點有用的東西,這法子比自己想得要簡便可行,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動藺承佑。
“娘子,這回可以把樓內的事告訴我們吧。”
滕玉意取出東明觀五道送她的符紙,把剛才的事說了。
棄智想了想道:“東明觀這五個道士歷來以美男子自況,管這符叫五美天仙符不奇怪,但是說白了,這東西就是能識妖鑒鬼的陰指符。剛才你見到的那男人,多半是妖異,絕聖,既然滕娘子把樓內的樂伶帶出來了,你留下來聽聽她們怎麽說,我去樓內探一探。”
滕玉意攔住棄智:“欸,別急,道長這副打扮過去,硬闖只會被再攔一回,不如換身衣裳,讓霍丘派人帶你進去。還有,如果那妖異不好對付,你一個人去不怕出危險麽,剛才你們說藺承佑快來了,何不等你師兄一起?”
棄智和絕聖感激地看著滕玉意,就知道滕娘子不會是壞人,瞧她多關心他們。
“師兄說我們也大了,不能總由他帶著我們除祟,而且說不定他已經來了,就是故意不露面而已。既然邪祟現了行蹤,貧道先進去探探路。”
絕聖拿出一根矢箭樣的物事遞給棄智:“萬一應付不來,記得及時放令箭。”
棄智點頭去了。
霍丘手腳麻利,很快買來了衣裳,把棄智扮作隨父出遊的小公子,帶到樓中去了。
未幾,霍丘從彩鳳樓出來,又回到犢車外守護,滕玉意剛要放下簾子,不料在人群中瞥見一個皓發蒼顏的青衣道人。
這人手中舉著一把高高的黃色幡布,幡布上頭寫著:陰陽燮理,無所不知。
老道款步走到街旁一株銀杏樹,懶洋洋坐下來,把落在肩上的帽帶往後一甩,拉長了聲調道:“善惡禍福,各有禍根;欲問前程,且拿銀錢。”
這人與正統齋戒符籙的道士不同,顯然是個算命佔卜的雲遊道士,絕聖暗暗撇嘴,這種人他見多了,打著道家的名號,行的卻是坑蒙拐騙之事,最好別讓他們發現這道士做壞事,不然——哼哼。
滕玉意正要收回目光,哪知那老道士冷不丁朝犢車方向瞥了瞥,眼中似有笑意,神情好不古怪。
滕玉意奇怪地看了老道一眼,把簾子放下,對卷兒梨和抱珠道:“現在可以說了,樓中究竟出了什麽怪事?”
卷兒梨和抱珠不安道:“其實奴家們知道的也不太多。”
“無妨,知道什麽就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