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玉意腹誹,知道你還不快給我解毒?一抬眼,正對上藺承佑探究的目光,她心尖一抖,小涯屢次跟她提借命一說,還說她最近總撞邪祟與此有關,她早懷疑屍邪突然盯上她,正是因為所謂的借命,藺承佑是不是也對她的身份起了疑心,所以才那般看她。
“屍邪喜歡剜心,尤其看重出陣後得手的第一顆心,今日下午我們在城南察看了那十幾具乾屍,有被吸乾血液而亡的,又被吸走元魂而亡的,但沒有一具屍首被挖了心,可見屍邪雖然出土有一陣子了,但至今沒有找到合適的第一顆心,為何會突然盯上滕娘子,我也覺得納悶。”
五道奇怪地看著滕玉意:“滕娘子,不是貧道想嚇唬你,屍邪渾身皮發與常人無異,唯獨胸腔子裡缺了一顆心,她出陣後為了填補自己的窟窿,會不斷挖別人的心,一旦盯上某個獵物,那是不死不休的。希望今晚的事只是湊巧,如果屍邪真瞧上了你,真可謂凶多吉少了。”
滕玉意愈發坐立難安,突覺袖中一熱,忙悄悄在劍身比劃一下:有邪?
小涯非但不見平息,反而更加熾熱。
難道不是?她滿腹疑團,這小老頭又想做什麽,正當這時,袖中恍惚有東西站起來,在她掌心畫了一個字。
她尋思一番,才意識到那是個“佑”字。
佑?這是何意?她環顧左右,正對上正在翻閱竹簡的藺承佑。
他?
小涯畫道:找他,殺屍。
滕玉意一下子明白過來,小涯這還是惦記著借命之說,拚命攛掇她親自對付屍邪呢,又知她一個人無法對付屍邪,所以讓她借助藺承佑之手除屍。
這豈不是說笑?藺承佑對付屍邪時,怎肯帶個累贅在身邊,退一萬步說,就算他願意同她合作,出大力的畢竟是他,如何能確保除妖的福報記在她頭上。
但等她沉心一想,又覺得小涯這想法未必就是異想天開,事在人為嘛,不試試怎麽知道,反正屍邪已經盯上了她,一場災禍是躲不過去了。藺承佑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尋常的法子行不通,可要論行非常之道,一向都難不倒她。
這時絕聖和棄智都有些慌了:“師兄,滕娘子真是屍邪的第一個獵物?”
藺承佑撫了撫下巴:“是不是第一個我也不敢確定,畢竟當晚在彩鳳樓看到幻境的女子共有三位:葛巾、卷兒梨和滕娘子,但從屍邪今晚追到成王府來看,至少說明它對滕娘子很感興趣。”
杜庭蘭聲線有些發顫:“那如何是好?世子,難道就沒有法子盡快除去屍邪麽?”
滕玉意在腦海中想好如何說服藺承佑帶她除妖,露出蜜糖般的笑容,衝藺承佑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意思是我有話要講,請世子先給我解毒。
藺承佑饒有趣味看著她,依舊沒吭聲。滕玉意咬了咬牙,都到了這地步了,他還不打算給她解毒?
絕聖急道:“師兄,滕娘子處境極其危險,如果屍邪前去滕府侵擾,她連話都不能說,如何能呼救?”
“是啊,師兄,幫幫滕娘子吧。”
就連五道也說:“世子,你要是有法子,就給滕娘子解了吧。”
滕玉意看藺承佑久久不開腔,早請身後的侍女替她要了一副筆墨來,然後提起筆來,寫了一行字:世子,今晚耳房有多凶險你該知道。
藺承佑起身繞著條案踱步,笑著望向滕玉意:你提醒我耳房裡的情況,是要挾恩圖報?
滕玉意莞爾:世子想多了。但你欠我一份人情可是事實,畢竟阿芝是你的親妹妹。
藺承佑:你確定要我把話說明白?
滕玉意:難不成你還想賴帳?
他二人你來我往,目光中暗藏機鋒,旁人怎看得明白,棄智好奇拉了拉藺承佑的衣袖:“師兄。”
藺承佑突然道:“滕娘子,你有沒有想過阿芝今日為何會邀你來府中參加詩會?
滕玉意無聲望著藺承佑。
他一笑:“這是我的主意。這兩日我四處找尋二怪的行蹤,今早無意中發現你們滕府附近有些妖氣,我擔心二怪今日會去找你的麻煩,借阿芝的口吻邀你入府,此舉既是為了試探二怪,也是為了護你周全。我前幾日就在府中設了九天降魔陣,足可以抵擋妖魔。雖說這陣法沒能攔住屍邪,但最終壓製了她的凶力,否則她今晚何以不曾殺害一人?光憑你的翡翠劍,是對付不了她的。”
滕玉意怔了怔,早就奇怪阿芝為何會邀請才見了一面的她,原來是藺承佑的意思。
“所以滕娘子明白了,倘若不是阿芝把你邀你府中,倘若不是有我的陣法相護,你今晚極有可能已經慘遭不測了。”
說到這他打住了話頭,滕玉意,你可想清楚了,究竟是我欠你一份人情,還是你又欠下我一份人情?
不料滕玉意寫了幾行字,起身深深一揖:世子的大恩,我銘記在心,我方才提到耳房之事,並非要挾恩,但世子應該知道,就算陣法能屍邪的凶力,也壓不住她蠱惑人心的手段。此前她已經把不少人變成了傀儡,之後在耳房中,幾乎人人都喪失了心智,這種手段比親手殺人還可怖,要不是我那件法器與它周旋,房中人即便不被傀儡所傷也會驚嚇過度,世子,這應該不是一道陣法能壓製得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