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劍眉緊鎖,有些不耐煩的道:“父皇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西越帝長長地歎了口氣,搖搖頭道:“瑾兒…你恨朕麽?”
容瑾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不可一世的西越帝會問出這種問題。西越帝似乎也沒有想要讓他回答的意思,自顧自的道:“朕知道…你肯定是恨的。不然,這麽多年你也不會這麽賣力的跟朕還有你這些皇兄皇弟侄子們作對。畢竟…是朕當初不管不問,才讓你受了那麽多的苦……”
聽著西越帝叨叨絮絮的話,容瑾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最討厭的就是聽別人提起他小時候的事qíng,那個時候的那種孤獨還有仿佛隨時隨地都會面對的用心叵測的人,那種感覺會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夠了!你到底想說什麽?”容瑾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西越帝眼神慈愛的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不要跟你三哥走的太近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當初你一個人在梅園,就跟冷宮都差不多了,怎麽還會有人時時的想要殺你?但是…你卻碰巧每次都沒死成呢?”皇宮裡的人確實是心狠手辣沒錯,但是他們隻殺有價值的人。那時候的容瑾不過是個被帝王遺忘的,才幾歲的孩子,誰會去殺他?如果不是八歲那邊突然中毒的話,也許西越帝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他。
容瑾眼眸一寒,“你什麽意思?”
西越帝含笑搖搖頭,道:“記得父皇的話,父皇最疼你了怎麽會害你呢?你去吧。”
容瑾望著西越帝半晌,方才嗤笑一聲,毫不猶豫的轉身而去。不就是知道了容璋接近過他麽?消息倒真是靈通!
出了清和殿,走了不遠就看到沐清漪正和容璋坐在一起說話。容瑾眼神一沉,漫步走了過去,叫道:“子清,回去了。”
沐清漪回頭看了他一眼,才含笑對容璋告辭起身走了過來。容瑾連看也沒有看容璋一眼,直接拉著沐清漪轉身走了。
容璋坐在石桌邊上,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循王殿下,陛下有請。”不知何時蔣斌帶著人到了跟前,恭敬的道。容璋垂眸,淡淡道:“知道了。有勞蔣公公。”
回到府裡,容瑾方才問道:“他跟清清說什麽了?有麽有對你怎麽樣?”
沐清漪莞爾笑道:“循王不過是找我聊聊天罷了,皇宮大內的能對我做什麽?”容瑾輕哼一聲道:“就是皇宮大內才不放心呢。”
沐清漪道:“沒什麽,只是問問我你的身體怎麽樣了?倒是今天…大殿上的事qíng,還有德妃的死……”
容瑾歪在椅子裡,慵懶的眯眼道:“大殿上的事qíng不過是預料之中罷了。倒是…德妃的死有點出乎意料。不過這樣不是正好麽?容淮和容瑄,這下子當真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了。”容璜到底是不是容瑄殺的沒人知道,但是皇后殺了德妃卻是所有人都知道事qíng。這下子,容淮完了,皇后也完了,容瑄雖然看似佔了先機沒事,但是德妃卻死了,而且,容瑄還是不可避免的被西越帝懷疑了。當真是一箭雙雕啊。
沐清漪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道:“該消停一些日子了。容瑾,雖然我們行事隱秘,但是…剩下的人越少,咱們就越容易bào露。”
容瑾點點頭,道:“你放心,現在不是有人等不及又要往裡跳了麽?”
“循王?”沐清漪蹙眉道。
容瑾嗯哼一聲,輕叩著桌面道:“這次容淮和容瑄的事qíng,你以為沒有他在裡面挑撥?別忘了…藥王谷可未必就真的聽慕容煜的話。皇后…總不會無緣無故的就一時衝動殺了德妃。”
藥王谷如今實際上還是掌握在靈樞和素問手中的,而靈樞和魏無忌的關系並不簡單,所以藥王谷到底聽誰的還真是不好說。另一方面,皇后就算再恨容瑄,選在那個時候殺德妃也太過愚蠢了,這背後自然不可能沒有任何原因的。沐清漪垂眸凝思著,若有所悟。
“清清,這段時間你小心一些慕容煜和容琰。”容瑾沉聲道。沐清漪不解,“怎麽?”
容瑾道:“清清可還記得當初在華國的事qíng?不到兩個月時間,華國的皇子…幾乎死傷殆盡。”而現在,同樣的沐清漪到了西越還不到一年,西越雖然隻死了一個皇子,但是卻也損了一個皇孫,一個皇后,一個丞相,死了一個皇妃,另有一個皇子被皇帝軟禁。雖然局外人看不出什麽,但是經歷過當初華國的事qíng的容琰和慕容煜未必不會將這些事qíng聯系道沐清漪身上。
沐清漪只能歎氣,當初在華國雖然做的也算隱秘,但是如今等到身在局中的人回過味來還是鋒芒太露了。其實如果容琰懷疑到她身上的話就不僅僅是懷疑她的問題了,而是直接牽扯到容瑾。
容瑾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麽,含笑摟住她輕聲笑道:“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了,若還是隱藏在暗處也沒有什麽意義了。”既然要爭那個位置,就總是要走到光明處去的。不然的話,還有什麽意義?總不會是一直躲在黑暗中等皇位最後自己落下來落到他頭上。
沐清漪點點頭,輕聲道:“也不知…明天會怎麽樣?”
容瑾淡淡笑道:“倒了明天,自然便知道了。”
新的一天…幾條無比驚人的消息一傳出來就將京城裡的人們震得頭暈眼花。莊王生母德妃南宮氏薨逝,皇后周氏殺害貴妃被費去皇后位打入冷宮。周家滿門抄家打入天牢,前些日子還赫赫揚揚的秦王府換上了新的匾額,負恩侯府。
還有明面上不曾流傳的消息:大將軍南宮絕因為妹妹的遇害一病不起,莊王容瑄被禁足府中,連自己母妃的喪事都不能親自料理。秦王府一脈固然是樹倒猢猻散,而莊王府因為失去了南宮絕和容瑄兩顆大樹,獨留南宮翼一人同樣也是獨木難支。一時間,人們心中的小算盤紛紛打得蹭蹭響,漸漸將目光投向了另一位頗有作為的皇子——端王容琰。
從明面上看,論排序皇長子死了,二皇子如今的qíng況也不好說。畢竟是背著謀殺悼恭太子的嫌疑,即使沒有證據也難保皇帝不會有什麽想法。三皇子多年不上朝,身體也不好,論起來也該輪到四皇子了。論能力,西越帝前面幾個皇子的能力都相差無幾,除去多病的三皇子,如今依然是四皇子能力最qiáng。也難怪許多人紛紛在暗地裡琢磨著改換門庭。
“大人。”一大早沐清漪到了衙門裡就覺得氣氛有些古怪。果然坐下沒一會兒就來事了。
“啟稟大人,外面有人告狀。”
沐清漪揚眉,看著底下一派恭敬的府丞秦暉,道:“狀子呈上來本官看看。”
“是。”秦暉恭敬的呈上一疊狀子。
沒錯,不是一張,也不是兩張,而是厚厚的一疊。沐清漪糙糙的翻了一下,有狀告南宮家欺qiáng凌弱的,有狀告莊王府的人qiáng佔良田,qiáng搶民女所行不法的,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大小罪狀,看似毫無關系,但是沐清漪記憶過人早就記清楚了這些人也都是莊王一趟的官員等等,甚至還有狀告幾年前南宮羽縱馬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