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漪也是從善如流,含笑道:“步公子不必多禮,坐吧。”歩玉堂看了看旁邊的容瑾,容瑾淡淡道:“坐吧。”
歩玉堂這才小心地謝過坐了下來。他本不是那麽拘束的人,但是這一次無妄之災,好不容易逃過一劫讓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看著歩玉堂如此拘謹的模樣,沐清漪也不由在心中暗歎一聲,這一次他們倒真是將歩玉堂害得不輕。
“步公子不用如此緊張,王爺…不是什麽不好相處的人。”這話說的沐清漪自己也有些心虛,看著歩玉堂隱晦的“你在說笑麽”的神色,沐清漪也只能無奈的搖頭一笑,直接問道:“步公子以後有什麽打算?”
歩玉堂苦笑,“在下如今不過是一介糙民,哪兒還能有什麽打算?蒙王爺相救,在下僥幸逃得一命,以後只打算回鄉做個教書先生罷了。”
沐清漪垂眸,淡淡道:“倒是個不錯的想法,勝在清淨自在。不過…在下建議步公子最近還是不要離開豫王府的好。”
歩玉堂一怔,“這是為何?”
沐清漪道:“步公子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了麽?須知…悼恭太子雖然已經入土為安,但是秦王還在呢,皇后娘娘也還在了呢。”
歩玉堂頓時明了,微微變色道:“難道親王殿下……”說質王的死不關他的事?皇家的人什麽時候講過理了?
沐清漪微微點頭道:“不錯,朝中的事qíng步公子想必也聽過一些,還有秦王的態度。一旦步公子離京,只怕是……”秦王如今剛剛封王,正是意氣奮發的時候。質王突然薨逝,秦王上位接手質王的所有勢力也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容瑄一時半刻肯定是動不了,但是殺個歩玉堂卻不是個什麽難事。就算歩玉堂真死了,只怕西越帝也不會多說什麽。
歩玉堂臉色有些難看,猶豫了一下才道:“還請股總管指教。”他還年輕,還有理想有抱負,好不容易逃過一劫,他自然是不想就這麽死了。
沐清漪淺笑道:“哪兒什麽指教,步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妨在王府裡多留一些日子。秦王就是再膽大,也絕不敢在豫王府裡殺人的。”
歩玉堂有些猶豫,他總不能一輩子都躲在豫王府裡不出去。最重要的是,歩玉堂是個聰明人,豫王救了他就是得罪了秦王,做這樣的事總是要有代價的,總不至於是豫王一時興起了想要做好事吧?
打量著歩玉堂的神色,沐清漪淡淡微笑道:“我也不瞞步公子,豫王府剛剛建府不久,尚缺以為管事。步公子若是有興趣的話不放留在王府,當然,如果步公子不願意的話,豫王府也不會勉qiáng。”
“這……”歩玉堂猶豫的看向容瑾。從頭到尾豫王除了說了一句坐吧就什麽都沒說,一直都是這位少年總管在開口說話。
坐在一邊閉目養神的容瑾驀地睜開眼睛,冷淡的看了歩玉堂一眼道:“子清的話就是本王的意思。”
與容瑾一對視,歩玉堂不由得在心中吸了一口涼氣。這豫王的眼睛冷漠而空dòng,一眼望去眼睛裡仿佛什麽都沒有一般,又仿佛深不見底隨時可以將人吸進去一般。但是那冷淡無波的眼眸底下,歩玉堂卻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危險和冷酷。
這真的是據說頑劣不堪,肆意胡鬧的九皇子豫王麽?
容瑾冷淡的看著歩玉堂,道:“想死,就自己走出去。不想死,就留下來做管事。”
歩玉堂臉色一僵,神色有些古怪的看著眼前的俊美青年。容瑾冷哼一聲,道:“本王救了你,難道你不用報恩的?”
不是…有句話叫施恩不望報麽?一瞬間,歩玉堂覺得這麽想的自己簡直是個白癡,皇室之中其會有真正施恩不望報的大善人?
“不知…王爺想要讓在下怎麽報答?”歩玉堂有些艱難的道。
容瑾理所當然的道:“你們讀書人不是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歩玉堂臉色更加不好看了,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救命之恩,大概得用整個大海來報才夠。果然,只聽到容瑾道:“你的命盡然是本王就回來的,以後自然就要幫本王辦事。好好的鞠躬盡瘁吧。”
歩玉堂默默地擦了擦額邊的汗珠,看向坐在旁邊看戲的沐清漪,心中默默道:“多謝王爺你沒有說死而後己啊。”
看著歩玉堂窘迫的模樣,沐清漪忍不住低頭悶笑。輕聲道:“王爺就愛開玩笑,步公子不必在意。步公子不必想得太多,不如現在王府裡住著,仔細想想,過段日子再做打算如何?”
歩玉堂連忙謝過,逃也似得跟著王府的管事去了客房。心中卻已經有了幾分覺悟,以後只怕真的就要賣身給豫王府了。
☆、136.順寧王府
一轉眼便已經到了快要過年的時候,整個西越皇城裡也是一片喜氣洋洋的節日氣氛,絲毫看不出來一個多月前還是悼恭太子的葬禮全城縞素的模樣。這當然也是西越帝實在是不太重視皇子造成的,而且畢竟皇帝還在,就算是為太子服孝,過了七七之期便已經足夠了。
沐清漪披著一件雪白的雪狐披風,抱著一個jīng致的紫金雕花暖爐,柔暖的白狐毛輕輕的在玉一般白皙細致的頰邊摩挲著,更襯得膚白如玉jīng致絕倫。抱著暖爐的一雙玉手修長纖細,晶瑩如玉,看上去仿佛柔弱的沒有絲毫的力道,但是府中來來往往恭敬的行禮的下人們方才知道,這看上仿佛弱不禁風的貴公子一般的少年處事是如何的老練狠辣。
“大總管。”走廊的盡頭,步玉堂恭恭敬敬的站在,看著眼前漫步而來的白衣少年。曾經治理地方,為一方父母官的日子早已經一去不返,雖然才短短一個多月步玉堂竟然已經飛快的習慣了豫王府的生活。漸漸地竟然也覺得這樣的生活沒什麽不好了。
“玉堂不必如此客氣。”沐清漪淡淡笑道。
“大總管身體可好些了?”步玉堂有些關心的問道。
沐清漪有些無奈的歎氣,她當真沒有什麽病,只是華國地處東南,一年四季說不上四季如chūn卻也鮮少有真正寒冷刺骨的時候。而西越卻處於西南靠近西北的地方,雖然還不至於“胡天八月即飛雪”,但是十一二月的時候飛雪卻是常事。
沐清漪這種曾經生活在一場小小的雪雨都要感到驚喜的地方的人,一下子到了這一個冬天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雪裡的地方,一時之間還真是有些受不住。
所以,當容九公子依然穿著那一身瀟灑無比的黑色錦衣在府裡晃來晃去,當步玉堂這樣的文官只是穿上了厚一些的棉衣的時候,即使在府裡沐清漪也隻得披著厚厚的雪狐披風,手裡隨時隨地的抱著暖爐,竟是比常年生病的豫王殿下還要矜貴的多。
“原本就沒什麽事,讓玉堂見笑了。”沐清漪笑道。
步玉堂淡淡搖頭,他可不敢笑眼前這位。雖然顧大總管來到京城還不到半年,但是皇城裡原本豫王殿下的西越第一美男子的名號卻已經保不住了。皇城裡誰人不知,豫王府的顧大總管容貌俊美如天上的仙人,氣質溫雅,xingqíng儒雅和善,能力更是卓著。比起除了一張臉能看,脾氣大的出奇,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的容九公子,誰更像是第一美男子自然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