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一片靜謐,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覷。幾個皇子更是皺眉看著跪在地上的慕容熙,膽子稍大的慕容昭悄悄的覷了一眼殿上的華皇,生怕他當場便勃然大怒。
“平身吧。”許久,才終於聽到華皇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卻是出奇意外的並沒有什麽怒氣。慕容熙平靜的起身,“多謝陛下。”
起身之後,慕容熙並不著急開口,只是慢慢的掃了一圈在場的眾人。神色凝重的慕容恪,事不關己的三皇子和五皇子,一臉沉著的慕容協和志得意滿的慕容昭。當然,還有神色yīn沉隱含著氣急敗壞的慕容煜。
“二弟。”慕容恪沉聲喚道,示意他站到自己身邊來。慕容恪不知道一向xingqíng平淡的二弟今天為什麽突然一反常態幾乎是明目張膽的挑戰父皇的底線,但是他實在是不想看到父皇龍顏大怒的模樣,無論是不是對著他的。
慕容熙漫步走到慕容恪身後站好。華皇朝著下面的眾皇子掃了一眼,方才淡淡道:“都來齊了?”
慕容昭看了慕容煜一眼,道:“父皇,這個時候你詔兒臣們來,可是有什麽吩咐?”
華皇冷哼了一聲道:“你倒是勤快。”
似乎聽出了華皇並沒有對自己動怒,慕容昭笑道:“為父皇效忠,是兒臣的本分。”
他們都是剛得到平南王求見慕容恪的消息,還沒來得及打聽清楚就被華皇給宣進了宮裡。但是慕容昭明白,朱變找慕容恪,而慕容恪不敢擅專進宮稟告了父皇的事qíng,絕對跟慕容煜脫不了關系。
再看看在場的臣子,與其說是臣子不如說是皇室宗親。幾乎都是和皇室有著這樣那樣的關系和爵位的人,不相gān的普通臣子一個都沒有。慕容昭很清楚,華皇要處置的應該是皇家的私事。不過他確實有些好奇,慕容煜到底又人上了什麽事了。記起昨天張先生說的今天有好戲看,難道說的就是這個麽?
華皇目光冷冷的掃過慕容煜身上,慕容煜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但是最近他的qíng況已經足夠糟糕了。當初陷害顧家扳倒了慕容熙,是他這一生走得最險也是收獲最大的一場賭注。現在連這件事都被拆穿了,難道還會有更加糟糕的事qíng麽?
“帶上來吧。”華皇聲音冷漠的沒有絲毫的感qíng。仿佛讓人帶上來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毫無關系的事物一般。
一個穿著淺綠色衣衫的女子被人押著走進了殿裡。那女子容貌秀麗,雖然有了一些年紀卻依然風韻猶存。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子…他們都很熟悉。那是慕容煜的生母,如今的雲貴人——朱氏。
“陛下,皇后娘娘和眾位娘娘來了。”
“讓她們進來吧。”華皇道。乾清殿不同於勤政殿是皇帝的寢殿。乾清殿是皇帝早朝,商議朝政的地方,女眷是不允許來的。但是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當這件事既涉及到前朝又涉及到后宮的時候,比如現在。
片刻後,皇后穿著一身明huáng色的鳳袍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同樣是穿著代表著各自身份的衣飾的宮妃和公主們。原本沐清漪是華皇特封的公主,應該和明和公主以及淮陽公主一樣不用來的,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皇后將她也帶了過來。
或許是知道事qíng非比尋常,所有的妃子公主們都神色肅然的朝華皇行禮。然後到了各自的位置上。皇后坐在了華皇的左手側邊,而其他人則由容妃帶著,坐到了屏風後面。
“朱氏,你可知罪?”華皇淡淡問道。
雲貴人一怔,她也是突然被禦前侍衛鎖拿然後帶到了這裡。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qíng,就連跟慕容煜通個信的時間都沒有。此時隻得在心中暗暗盤算是不是沐飛鸞的事qíngbào露了?
“臣妾…臣妾不知所犯何罪。”雲貴人遲疑了一下,還是矢口否認。
華皇冷笑一聲道:“不知?”
雲貴人點頭,咬牙道:“請陛下恕罪。”
慕容煜突然出列,跪倒雲貴人身邊道:“父皇容稟,不知母妃到底做錯了什麽事讓父皇如此大動肝火。竟然需要驚動了皇室宗親和母后以及各位母妃?但是…兒臣願意代母妃領罰。”
華皇並不是一個容易感動的人,所以他只是冷笑了一聲道:“你倒是孝順,朕只怕你代替不起。”
慕容煜清楚的知道,如今的qíng形對自己非常不利。無論母妃有什麽事被父皇抓住了把柄,自己的下場也不會更加糟糕了。總歸父皇不會殺了自己的兒子的,就算是為了他的名聲。代母領罰,還能落個好名聲。終有一日他還會東山再起的!
咬了咬牙,慕容煜道:“請父皇責罰。”
華皇豈會不知道慕容煜的心思,若是換了別的場景他會為慕容煜的心機喝彩,只是這一次慕容煜卻顯然要失算了,“福王,你說。”
慕容恪在心中無奈的歎了口氣,盯著滿殿人的眼神出列,沉聲道:“啟稟父皇,平南郡王朱變宣稱,當年,已故的嫡母后之死另有蹊蹺。乃是雲貴人下毒所害。”
此話一出,頓時滿殿嘩然。慕容恪繼續道:“此事事關重大,兒臣,不敢擅專。隻得稟告父皇請父皇示下。”
“竟然有這種事qíng?!”
“顧後竟然是被人毒死的……”大殿裡,皇室宗親們不由的議論紛紛。比起現在這位不作為的皇后,顧皇后在皇室宗親們眼中一直是以為慈和寬厚,雍容大度又出事公允的好皇后。皇室中這些皇叔皇伯甚至是遠一些的宗親對她的印象都相當不錯。
“此事純屬汙蔑!請父皇明鑒!”慕容煜朗聲道,同時心中也嚇出了一身冷汗。謀殺當朝皇后,這樣的罪名他確實是擔不起。別說是懲罰了,若不是朱氏是皇家的人,只怕就是誅了九族都不為過。
慕容恪看了慕容煜一眼,平靜的道:“兒臣只是如實稟告。一切事qíng父皇可以親自審問平南郡王。”他跟慕容煜沒有什麽仇,雖然知道了這件事的時候也難免震驚,卻也不想自己卷入其中。
華皇沉默了片刻,點頭道:“帶朱變進來吧。”
很快,朱變也被人押了上來。這幾日的軟禁和各種事qíng讓朱變顯得蒼老了許多。一進了殿裡,雙膝一軟便跪倒在了地上,“陛下…罪臣朱變叩見陛下。”
“平身。”看著跪在殿中的朱變,華皇淡然道。
朱變戰戰兢兢的起身,再也沒有了往日裡身為平南郡王的意氣紛發。
“平南郡王,福王言道你告恭王生母雲貴人毒殺已故的先皇后,可是實qíng?”宗室中,一位王爺站出來沉聲問道。
朱變看了慕容煜一眼,道:“罪臣不敢胡言亂語,所言句句屬實,請陛下明鑒!”
慕容煜和朱氏顯然沒有想過他們竟然會栽在朱變的身上。朱氏終於失去了一貫的從容鎮定,尖聲叫道:“他胡說!陛下,是他胡說八道誣陷臣妾!”朱氏很清楚,如果這個罪名一旦落實下來的話,她將會再也沒有翻身的余地。別說是她,就連慕容煜從此也會一蹶不振。華國對的嫡庶之分素來嚴謹,如果不是慕容熙當初因為顧家的事qíng被連累,其他的皇子就算在厲害也沒指望登上嫡位。而華國未來的皇帝也絕對不能有一個謀害嫡母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