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易風沒買到票後就逐漸冷靜了下來,他一遍遍梳理著重生前的一件件事情,神色越發冷峻:“回不去的,還得拿到上頭的批文,得到村裡的證明才能回去。”
他等著路琢像上一世一樣,說出那句“不用回去,你還有我。”
那時候的郴易風並不知道路琢將父親寫的信藏了起來,在同伴全都回城後,只有他孤零零的留在不接納自己的村莊,和父親關系冷淡,和村人相處不融洽,但是路琢的話給了他力量。♂
他以為,那是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可就是那一句挽留,讓他錯過了一生。
他成了最不孝的兒子,在父親病重時沒有照顧親人,反倒沉溺在情愛中自怨自艾。
也許他的上一世,就是活該。
輕信的活該,愚蠢的活該,將期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活該。
郴易風早就給自己和路琢定下了一個期限,他會全心全意地愛這個人兩年,但是兩年後,該來的一切到來時,他們就會回到各自原本的位置。
從此一別兩寬,各自安好。
像是要和自己的承諾割裂,郴易風將所有的愛意都抽離,他讓悔恨和憤怒再一次主宰了身軀,用陌生的,冷鬱的眼神審視著路琢。
等著他說出那句違心的欺騙。
陸雲柯和他對視,片刻後,他松開了手。
阿萊蒂斯終究只是阿萊蒂斯,哪怕失去了記憶,他依舊是承載著郴易風報復心的那個高等魔物。
和所有經歷過無數世界的任務者一樣的冷酷,也一樣的理智。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但總體而言,還是該慶幸吧——在陸雲柯也差點因為這個無為城主宰的遊戲完全沉溺時,阿萊蒂斯用這種方式喚醒了他。
遊戲早就該結束了。
他平靜地看著變了模樣的愛人,像是沒察覺他的冷漠和疏離:“回家去看看,兩年了,已經很久了。我去問問縣裡,有消息就給你開證明。”
他現在是村長,只要村裡的知青想回去,他都會給他們自由,而不是像劇情中劉老大做的那樣,故意刁難這些背井離鄉的青年。
郴易風看著絲毫沒有挽留自己意願的男人,眼淚忽而不受控制的從眼中滑落。
他伸出手臂,死死地抱住陸雲柯,再也難掩憤恨地質問道:“你為什麽不試著留下我?騙我也好,哄我也好,說幾句違心的話很難麽?如果我回去,很可能再也不回來,難道你不想讓我一直陪著你?”
原來,貪圖這個人的包容,一直舍不得離開的人,仍舊只有他自己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73章 一畝靈田25
陸雲柯抬手理了理郴易風被風揉皺的衣領。
“不用遷就我,回去吧,去做你想做的,該做的。”
郴易風重生後就想了無數種和路琢分別的畫面,預設好了將對方拋棄時路二狗落寞難過的場景,但從未想過,他會如此平靜地回答,回去吧。
沒有挽留,沒有虛偽地表衷心,沒有說重逢,他只是很平常地對自己說,回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在半小時之前,郴易風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回去,回到他自己的家鄉,這一次,他卻突然生出個從未有過的打算——
他要和路琢一起回去。
他不光要想辦法治好自己和父親,要得到光明的前途,他還要路琢這個人。
郴易風握住陸雲柯的手,像是怕驚擾到夢境一樣,輕聲道:“路琢,你和我回去吧,去見見我的父親,和我出國去看看我長大的地方,去看看我媽。我們可以生活在任何地方,也可以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小鎮,我們可以等,等到可以結婚……”
陸雲柯輕笑一聲。
“你明白的,那不可能,你最需要的也並不是我。”
或者說,不該是他。
等阿萊蒂斯清醒後,他的怨憎怕是會更強烈,那樣的話,又何必互相折磨呢。
哪怕是現在,他們也都有該做的事情。
郴易風需要回到S市去讀他的大學,去實現他的理想。而陸雲柯,需要繼續做路琢,更需要帶著剛發展起步的三水村走下去。
這些事情,都比拋棄一切的相守重要。
郴易風聞言,心臟一瞬像是落入結冰的深海。
他不怒反笑,唇角翹起,扯出個諷刺的弧度:“我不需要你?”
人與人的感情永遠不會對等,在他以為路琢愛他的時候,他被無情地拋棄了。當他以為他們該結束時,卻恰恰是他最需要路琢的時候。
可笑的是,當他明了自己已經無法離開路琢時,這個人卻告訴他,他並不需要名為路琢的男人的陪伴。
為什麽人與人的感情不能不差分毫的相等呢?
因為,一切從未改變過——路琢依舊和上一世一樣,所圖不過是結婚生子罷了。
他厭倦了自己。
郴易風抹了一把臉:“回去吧,我累了。”
他身心俱疲,回到村裡卻假裝成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和陸雲柯一起將村裡人的工資發下去,反覆核算沒有問題後,兩人又一起來到樓上。
三水村現在已經開始通電,村裡人賣了第一批藥材後,在陸雲柯的建議下,每家每戶均攤費用,出資鋪了全村的路,還請來了施工隊在工廠架起了專用電線。
工廠裡烘乾、磨粉和加工的機器都需要用電,電線是從縣城發電廠直接拉過來的,商業用電比較貴,但也能保證三水村能繼續穩定的高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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