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薑唱在陸霖澤懷裡睡著,呼吸平穩。
陸霖澤徹夜不眠。
-
早上,薑唱醒來,身旁空空如也,身側的床單也早已失去溫度。
他洗漱好後,去重症監護室看喬夏蘭。
醫生跟他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只是植物人的生命維持需要長期高額的費用。
薑唱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下來。
但他欲言又止。
猶豫了許久後,才開口道:“我媽媽她轉到普通病房後,可以辦理轉院嗎?”
醫生有些為難,想了半天說:“也可以,只是需要嚴格監護病人轉院過程中的生命體征,避免出現更嚴重的損傷。”
薑唱點點頭:“謝謝,我會慎重考慮的。”
他這些年上學存了不少錢,多多少少還有個幾千塊。
再加上母親給他留下的那張五十萬的銀行卡,手裡暫時可以周轉一段時間。
五十萬,只夠喬夏蘭半年的治療費用。
這對於薑唱來說就像一個看不到頭的深淵,一個無底洞,隨時都有可能將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
但為了母親,他願意付出一切。
薑唱知道喬夏蘭小時候在她的姥姥姥爺身邊住過一段時間,那個地方是一個縣城,生活壓力很小,醫療水平肯定沒有大城市優越,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他可以一邊打工,一邊照顧母親,可以維持生計,也可以賺到喬夏蘭的治療費用。
薑唱這樣想著,時間卻不等人。
這個決定意味著他要與現在的一切徹底告別,與這座城市,與陸霖澤。
他握著手機和那張銀行卡呆坐了許久。
最終還是撥通了縣城醫院的電話,幫喬夏蘭辦理轉院事宜。
泡沫般的一場夢,也該醒了。
第六十八章 你不信任我嗎?
開往宿縣的大巴車上充斥著劣質皮革和食物摻雜的難聞氣味。
引擎聲在薑唱耳邊轟隆作響,車子搖搖晃晃的顛簸著,讓薑唱的胃裡開始翻滾。
大巴車沒有走高速,走的省道,外面塵土飛揚。
薑唱望著車窗外,盡量讓自己忽視胃部的不適感。
他的思緒一片混亂。
擔憂此時在救護車上轉院的喬夏蘭。
救護車上設備比較簡陋,會不會耽誤病情。
薑唱的心裡像是壓著一座大山,沉重且壓抑。
陸霖澤的身影又時不時出現在他的腦海,陸霖澤會不會因為找不到他而發怒,對於他的不辭而別,陸霖澤應該會很失望。
薑唱用手背蹭了蹭眼角。
又癢又疼。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攥著的手機。
他換了新的手機號,陸霖澤找不到他。
原先的手機卡已經被他拔出來收到書包裡。
他身旁坐著的阿姨時不時看一眼薑唱。
最後或許是瞧見這個男孩嘴唇發白,臉色難看,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暈車?我包裡有暈車藥。”
薑唱衝她笑了一下:“謝謝阿姨。”
阿姨低頭翻了翻她的包,從裡面找出一板白色藥片,遞給薑唱:“吃一顆就好。”
薑唱就著冰涼的礦泉水吞下。
心裡泛酸。
這個阿姨長得像他母親。
如果母親還醒著,一定會在他的背包裡準備暈車藥和灌滿熱水的保溫杯。
他垂眼,掩去眼底的辛酸與痛楚。
腦袋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大巴正好已經到了汽車站。
他又坐上公交車,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達縣城的縣醫院。
縣醫院的條件沒有市裡那麽好,喬夏蘭被安排在一個三人病房,雖然簡陋了些,但好歹整潔乾淨。
薑唱打算在醫院附近租個房子,但今天到達宿縣已經很晚了,他只能在病房將就一晚上。
夜晚,薑唱給喬夏蘭倒熱水擦身,處理排泄物。
隔壁床的病人是個老爺爺,他老伴在醫院照顧他。
奶奶的面容慈祥,看到薑唱一個高中生獨自照顧母親,也是心疼。
她順手幫薑唱把髒水倒掉,薑唱硬是拗不過奶奶的執著。
兩人都閑下來的時候,奶奶跟他搭話:“孩子,你還在上學吧?”
薑唱笑容裡帶著苦澀:“不上了,我媽媽身邊離不開人。”
奶奶說:“哎,孩子你以後有什麽困難可以告訴奶奶。”
薑唱道:“謝謝奶奶,您也要照顧好自己。”
他跟醫院租了個陪護床,一天十塊,放在病房裡顯得有些擁擠。
但好歹是個落腳處。
醫生來查完房後,病房陷入寂靜,隻留了一盞微弱的泛著暖光的夜燈。
薑唱坐在陪護床上,思來想去,還是把原先用的電話卡插到了手機裡。
開機的一瞬間,屏幕就被各種未接電話和消息佔滿。
陸霖澤:為什麽不接電話?
陸霖澤:你背著我給喬夏蘭辦了轉院?
陸霖澤:你在哪。
陸霖澤:薑唱,不要鬧脾氣,你一個人負擔不了她,也照顧不好自己。
陸霖澤:你不信任我嗎?
……
陸霖澤這些天都在因為政府競標的事情忙碌,陸氏那邊的工作火燒眉毛,陸豐也不停給他施加壓力。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