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蕭墨說他可以聽取心聲了。
蕭墨瞧了瞧楚驚瀾深邃的眼神,不由開口:“我沒偷聽過你的心聲。”
第一次失控的時候不算,那時楚驚瀾大量心音絡繹不絕湧過來,還將蕭墨嚇了一跳,趕緊掐斷。
楚驚瀾眼中掩過一抹淡淡的複雜:“你不覺得這句話說出口,反而更像你正在對我用讀心術嗎?”
“我即便不說,你也會有疑心。”蕭墨掀了掀眼皮,無所謂道,“不如說出來,起碼我自己痛快。”
蕭墨抱著手臂輕哼:“況且大部分時候,我看你眼神,就知道你在想什麽。”
楚驚瀾輕輕掃了蕭墨一眼,在心頭默念了一遍劍訣,而後在劍訣中忽然插話:你衣服下擺有隻又髒又醜的蟲。
蕭墨神情毫無變化,甚至沒有下意識低頭看上一眼,眼角余光也一動不動。
楚驚瀾再念上一句:你今天衣服不好看。
蕭墨依然無動於衷,也沒有要跟他吵嘴的意思。
楚驚瀾確認了:嗯,先前有沒有不知道,但起碼真不是隨時在讀心。
實際上下擺上沒有蟲,衣服也很好看。
今日蕭墨穿著一身鵝黃曳撒,束著簡單利索的高馬尾,黑色的皮革束腰,腳踩長靴,身姿如韌柳,玉樹臨風,翩翩少年郎,即便面具遮了眉眼,也擋不住渾身的意氣。
楚驚瀾:“嗯,我信你。”
蕭墨在面具下揚了揚眉。
並沒有感動。
蕭墨放棄了傳音,直接開口,幽幽道:“輕易就說相信不是你風格,這位師兄,你方才該不會在心裡悄悄說我壞話,用來試探我吧?”
某種程度上來說,蕭墨簡直真的掃一眼表情就能對他讀心了。
明明表情沒什麽大動靜?
楚驚瀾也給予了點坦誠:“不算壞話。”
隻否認了“壞話”部分,也就是承認他方才在心中默念過什麽了。
蕭墨輕哼了聲,但沒生氣,畢竟楚驚瀾這類心思縝密警惕心重的人就是如此,他要突然說我百分百信你,蕭墨還會懷疑他是不是又發燒了。
蕭墨換回了傳音,無縫切到正事上:“要是兩天內楚蛟僥幸沒死,我就再來一次。”
他頓了頓,才問:“感覺像我把他當成練習法術的小白鼠了,耽誤的時間……你不介意吧?”
“不會。”
楚驚瀾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還能握劍,但沒有殺人的本事,隨便哪個仇人修為如今都比他高,只有當蕭墨控著這雙手,才能暫時重新拿回殺人的力量。
楚驚瀾在傳音裡毫無波瀾地說:“你用他練手,還能更熟練掌握功法,反正要殺,還能人盡其用,有什麽不好。”
楚蛟只是第一個,他也不會做一輩子廢人,楚驚瀾捏了捏指骨,他必然要取回自己修為,挨個清算。
蕭墨滿意:“那我就放心了。”
又過片刻,天空有三人禦劍而過,朝山上去,是楚蛟三人辦完事回來了,其余兩個幻劍門弟子跟楚蛟都明顯拉開了距離,看來共事得並不愉快。
燕春正好放下書,換換腦子,看見蕭墨抬頭正專注看著什麽,他也抬頭,不過天上飛劍太多,眼花繚亂,根本不知道蕭墨在看什麽。
燕春好奇:“師兄?”
蕭墨:“嗯?是哪裡不懂要問我嗎?”
“呃,沒有。”
不懂的確是不懂,但並沒有想問的,因為問了只會更不懂,水火還有霧他至今沒有想明白。
燕春歎氣,他和初夏如果真的沒有修煉天賦,要是能留在主子師兄身邊做做雜活也是好的。
*
楚蛟三人回了幻劍門隊伍,朝戴子晟交了任務,楚蛟敷衍一抱拳轉身就走,戴子晟乜了眼他背影,轉頭問面色臭臭的兩個人:“怎麽臭著張臉?”
兩人立刻大吐苦水:“還不是因為楚蛟,最近愈發暴躁,今天還把氣撒我倆身上來了,什麽人啊,又沒招他惹他。”
戴子晟很棒槌:“哦,是我招他惹他了唄。”
兩人頓時訕訕:“少主……”
戴子晟擺擺手:“無所謂,氣死他得了。”
強龍難壓地頭蛇,在下界有依附門派存在才好辦事,畢竟哪怕分神的修為去了下界也會被壓製成元嬰,楚家效忠了幻劍門好幾代,不是戴子晟一個不高興說換就能換的。
讓戴子晟最不快的是,回到宗門後,他沒第一時間說出楚驚瀾是自己救命恩人,先去試探了三個楚家人的態度。
他們態度是:廢了扔了,還有什麽好念叨的。
那就別怪戴子晟看他們不順眼。
戴子晟也是不知道楚驚瀾在楚家更具體的遭遇,否則就不會只是找點小茬。
楚蛟跑完腿坐下,滿臉鬱氣,其余人不由都離他遠了點。
他們姓楚的近日得罪了少主,本就有不少人開始疏遠他們,難得好心的兩人今天也被他嗆了,此刻正跟別人抱怨楚蛟,於是徹底沒人來跟他說話了。
楚蛟冷笑,心說正好清淨,他閉上眼開始打坐冥想,但心頭的躁鬱無論如何壓不下去,他怕走岔了氣,隻好憤憤睜開眼。
煩,臨安學宮分的場地按人頭算,連想練個劍招都沒地方,幻劍門其余人三五成群,只有他一個孤零零……扎堆就扎堆,還往他這邊看幹什麽,別以為楚蛟不知道他們在說自己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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