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稔地翻上床,楚驚瀾慣會在床上給他留一半位置,蕭墨輕車熟路挨上去,靠著床頭坐好,偏著頭,側臉和楚驚瀾靠得很近,但目光還好奇地停在話本上。
冰涼的氣息和溫度湊近,雖然不是話本子裡那暖烘烘的狐狸,但卻是楚驚瀾最熟悉的溫度,能攪動他心神的溫度。
原來涼氣竟也可以灼人,楚驚瀾覺得自己心口和耳根都開始灼灼發燙。
他不由偏過頭去,嗓音壓得更低了:“普通話本。”
普通話本?
蕭墨看了看書名:《狐中春夜》,又看了看楚驚瀾的反應:側臉看不出表情,應當還是平日裡淡然清冷的模樣,但是耳根在燈火裡,可能大概或許好像,有那麽一丟丟紅?
如果不是火光帶來的視線錯覺,那麽所有線索加起來,指向了某種可能性——
蕭墨恍然大悟,隨即露出揶揄的笑來:“內容十八禁?”
修真界裡沒有十八禁這個說辭,但和蕭墨相處久了,偶爾能直接明白他蹦出的新詞含義,加上蕭墨的語調,楚驚瀾立刻心領神會,明白了蕭墨的意思。
偏偏蕭墨還要解釋給他聽:“哦,十八禁就是春宵——”
“我已理解了。”楚驚瀾終於肯吭聲,打斷了蕭墨的話。
蕭墨笑:“所以真是?”
這話楚驚瀾不知道該怎麽接,蕭墨卻大大方方:“人之常情,沒必要拘謹,我往常也看過啊。”
蕭墨看話本從來都是當著楚驚瀾的面看的,楚驚瀾愣了愣,他側過頭來,顧不上什麽灼熱了,語調有點一言難盡:“……你就在我面前,看過春、這類的話本?”
“對啊。”蕭墨轉念一想,忽然明白了楚驚瀾尷尬的地方,“我是靈體,沒什麽需求和血氣翻湧的感覺,但你是普通人身,啊,需要我回避嗎?”
蕭墨貼心說完這話,眼前卻突然一黑,原來是楚驚瀾兜頭一床被子給他蓋了下來,隔著被子聽楚驚瀾的聲音,自然發悶,蕭墨聽到他說:“不必。”
蕭墨往床底滑了滑,由靠坐改為躺,伸手把被子扒拉下來,遮住半張臉,隻留雙眼睛,亮晶晶地瞧著楚驚瀾。
楚驚瀾已經把話本收了。
“離天亮還有些時間,”楚驚瀾背對他躺下,“再睡會兒吧。”
蕭墨在被子底下笑:“好。”
哎呀,楚驚瀾居然也會有這樣一面,真有意思。
年輕血氣方剛,理解,也就蕭墨現在是靈體,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沒有這方面的困擾,蕭墨心想,要不以後自己晚上整個回到識海裡待久些,給楚驚瀾多留些私人空間?
他剛這麽想,背對他的楚驚瀾跟修了讀心術似地開口:“以後也不用回避。”
蕭墨捏著被子眨眨眼:“噢。”
好吧,可能要挑起孤寡劍修的濃烈情欲也不是區區一個話本能做到的,大約是楚驚瀾從前不曾讀過這些,所以方才只是有點兒別扭。
今晚接收的記憶還算輕松,蕭墨蓋著被子睡下了,楚驚瀾背對著他,察覺蕭墨安安靜靜後,才徐徐呼出胸腔裡的氣息。
是,看話本沒什麽大不了,既然蕭墨可以在他面前面不改色看春風一度,那麽……他也可以。
反正都是研讀,只要抱著求學的態度,他必然行。
今晚不過是乍一接觸,應對和反應不當而已,之後不會再這樣了。
第80章
飛舟行駛兩天, 離王家很近了。
這天晨起,蕭墨正要拿衣服, 楚驚瀾又從儲物器裡掏出新的,遞給蕭墨。
蕭墨現在的裡衣還是自己幻化的,因為方便,而中衣外衫已經全是真實的衣服,尤其外衫,全都是好看又有用的法衣,不知不覺間, 他的穿著被楚驚瀾給包圓了。
楚驚瀾沒有選擇一日之間給蕭墨塞個百八十套,而是潤物細無聲,一點點把自己準備的東西遞上, 悄無聲息融進日常裡。
楚驚瀾今天挑了件白色圓領中衣,和淡金色外袍, 上有金線勾出的仙鶴流雲,腰系掐絲腰帶, 再配上一頂玉冠,活脫脫的錦繡叢中小少爺。
金衣的少爺也能讓紅衣狐狸和書生的故事暫時從楚驚瀾腦子裡摘出去。
不過蕭墨此前自己變化模樣時,髮型也按照系統給的模版變了就是,如果用楚驚瀾給的發帶,簡單束個頭髮他會, 可要盤髻用上真正的發冠,他就沒這手藝了。
上輩子剛起的那部分記憶中也沒這功能。
但好歹也看過楚驚瀾是怎麽收拾的,蕭墨有樣學樣, 在鏡子前坐好, 擺弄起自己的頭髮來。
在鏡中, 蕭墨看到的是自己本來的臉, 說來這兩年裡不止楚驚瀾褪去了青澀,他自己也是。
若有人能看到蕭墨真正的樣貌,能發現他半點不比楚驚瀾差,楚驚瀾如霜雪冰魂,蕭墨是秋月點松,高高躍在枝頭,美得攝人心魄,再點上額間紅蓮,灼灼其華,驚豔無雙。
這樣一幅容貌,與他自己的眼神才最為相配。
蕭墨挽起一半頭髮作髻,他對著鏡子擺弄半晌,卻也整得松松垮垮,正當他卯上勁要拆了再來時,楚驚瀾站到了他身後。
“我來吧。”楚驚瀾說。
蕭墨想了想,放下手:“行。”
他正好看著楚驚瀾鏡子裡的動作,再學學。
楚驚瀾將蕭墨歪歪扭扭的發髻先拆了,如墨的發絲柔順淌過他手心,楚驚瀾垂著眸,目光是自己也不知道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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