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點一大桌子菜有點顯眼,蕭墨和楚驚瀾將酒樓的靈食打包,回屋的路上買了甘草花,還給三個小孩準備了一些零嘴,通通帶回宅院去。
這一年裡,每次學宮休沐,燕春初夏還有莫知都會回來,因此屋子各處乾乾淨淨,纖塵不染,院子雖小,牆角也開了絢爛的花,零星但漂亮,靜靜待在角落裡,等每一次主人歸家。
燕春來了消息,他們在學宮還有點事必須處理完,兩天后方可回來,也就是說這兩天裡,依然是蕭墨和楚驚瀾的二人世界。
一桌子的靈食,楚驚瀾隻淺嘗了味道,剩下的全都讓蕭墨一個魔吃了,全部轉化為靈力,不用擔心暴飲暴食,這也是靈體之身的好處了。
雖然小院沒有靈脈石室那麽充裕的靈力,不是修行寶地,但床榻可比石床舒服多了,蕭墨久違擁抱了下松軟的被褥,舒服地喟歎一聲,楚驚瀾在此時忽道:“我修為到元嬰後,你好像還沒回識海看過。”
蕭墨把臉從被窩裡抬起來,恍然:“是啊。”
系統說過,等楚驚瀾到了元嬰,識海裡就能選擇晝夜了,蕭墨立刻道:“我這就回去看看。”
他說完,便閃身消失,回了識海。
但回到識海後,蕭墨卻愣了愣,因為識海裡依舊暗無天日,就連天上那顆由月亮縮成的星子也不見了,黑漆漆一片,潭水死寂,枯樹上的嫩芽依舊垂在那裡,既沒掉落,也沒綻開。
蕭墨有些不確定地想:是楚驚瀾依舊選擇了夜晚?
但好歹把月亮掛回來吧,怎麽連這點光源都要拿走,讓枯樹死潭看起來更淒慘了。
蕭墨剛想傳聲給楚驚瀾問問,忽的,枯樹上唯一的嫩芽顫了顫。
在黑夜的靜寂中,那顆低垂的嫩芽緩緩抻直,而後慢慢的、慢慢的舒展,枯木上第一個醒來的生命,展成翠色的葉片。
蕭墨怔住。
因為還不止如此。
嫩芽的蘇醒仿佛一個信號,乾枯的樹枝傳出低啞地木質回響,從根部開始,一道肉眼可見的生機迅速爬上,枯萎的枝丫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紛紛揚起新木的色澤,從沉睡中蘇醒,猛地開始朝天空攀升。
而在樹木之上,一片又一片綠葉迫不及待破芽而出,如雨後春筍,爭先恐後朝外冒,隨著樹越長越高,光禿的枝丫被濃密的葉片覆蓋,層層疊疊,一棵震撼人心的參天大樹破開黑暗,撐出一片遮天蔽日的綠茵,蕭墨的身形被其籠罩,頓時在樹下顯得非常渺小。
等等,蔽日,哪兒來的光?
蕭墨睜大了眼。
一輪旭日驟然劃破天空,在巨木後方冉冉升起,用溫暖的光芒瞬間灑滿整個識海,將黑夜驅除得無影無蹤,死水一般的湖面上蒙上了一層金紗,一朵朵不知從何而來的紅蓮從水面盛開,而岸邊應聲依次出現幽夜曇,與紅蓮隔水相望,盈盈不語。
巨木如傘的樹冠上飛舞著點點靈光,像螢火蟲,也像星星,原本的死地頃刻化為似夢仙境,再不見半點孤苦淒厲的影子。
蕭墨站在光裡,盯著參天巨樹,訥訥動了動眼珠,而後猛地轉過身,看向踏入識海的楚驚瀾。
楚驚瀾走過湖邊,幽夜曇隨著他步履帶動的微風輕輕搖曳,他停在蕭墨面前,一點兒靈光從巨木上飄落,飛到兩人中間。
楚驚瀾:“現在不是冰冷漆黑的地方了,好看嗎?”
蕭墨曾經說自己不想只能待在識海,因為識海裡又黑又冷。
而現在,明亮又溫暖。
蕭墨終於回過神來,他有點懷疑楚驚瀾是故意的。
在晉升元嬰的時候就能動識海了吧,怎麽專等他進來的時候才來個改天換地呢。
想嚇他一跳嗎?
但是……好看,愛看,他就喜歡修真界裡龐大漂亮的場面,一驚一乍也沒關系。
蕭墨嘴角止不住上揚,盡量矜持收斂了點表情,但擋不住一雙眸子在輝光底下明亮,客觀點評:“好看。”
雖然幽夜曇壓根不是開在水邊,也不會跟紅蓮長在一處,但有什麽關系呢,識海就是要發揮想象力,怎麽好看怎麽來。
不過這棵樹也確實太高了,人在它之下,宛若渺小的蚍蜉,蕭墨走到樹下,將手貼上樹乾,立刻有靈光螢火繞著他飛舞打轉,很是親昵。
楚驚瀾覺得蕭墨的眼神比旭日還耀眼。
然後他就聽到蕭墨讚歎道:“感覺以後每天都能回這裡休息了。”
楚驚瀾和緩的眸光登時一頓。
……倒也不必?
楚驚瀾:“在外面總要方便些。”
蕭墨偏頭:“你現在也是元嬰,神識照樣能鋪出去警戒,我也不需要放哨了,在哪兒都很方便吧?”
楚驚瀾聲音還很鎮定:“外面被褥松軟,不管打坐還是休息都很舒服。”
蕭墨隔空示意他身後邊緣處,被黑牆隔開的區域:“我的‘東方別苑’裡床鋪也很舒服。”
楚驚瀾按了按手指:“……外面有靈食。”
蕭墨奇道:“我閉目休息或是冥思打坐的時候吃什麽靈食?”
楚驚瀾:“……”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他好像找不到話了。
蕭墨:“但是在識海裡我身體會特別輕,待久了沒有做人的感覺,所以還是偶爾回來就……誒那幽夜曇怎麽枯了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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