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前半句話剛開頭,忽見一朵幽夜曇急速閉合耷拉了下去,但在他這一句話的功夫裡,卻見那朵幽夜曇又再度生機勃勃綻放,仿佛無事發生。
蕭墨:?
蕭墨看向楚驚瀾。
楚驚瀾垂下視線:“第一回改變識海景色,可能還不太熟練。”
……好吧,確實也有可能。
靈光還繞著蕭墨飄,蕭墨拿手指逗了逗流光:“我還是出去待著,偶爾回來就行,鍛煉神識的時候,識海裡更方便。”
那朵重開的幽夜曇昂起花朵,搖了搖花瓣,楚驚瀾抬起眼眸:“嗯。”
識海裡的花與樹木送兩人消失,有紅蓮在水裡悠悠打了個轉,靠近岸邊,正好挨在幽夜曇邊上。
第一次上手就能召出碧空旭日,拔起參天巨樹的天之驕子,說捏不好一朵花?
他敢說,他家心魔也還真信了。
第58章
難得從封閉的石室出來, 第一晚,兩人沒有選擇徹夜修煉。
畢竟精神不能總是繃緊而不放松, 否則對心態沒好處,卷也要講究基本法。
楚驚瀾在院中練了會兒劍,劍光凜冽,卻在他的控制下不傷及院中任何草木,跟當初在楚家竹林劍坪的飛葉碎竹又大不相同。
靈劍上終於繞上了靈氣,劍意圓融,神華熠熠。
楚驚瀾繼承了月主的劍譜, 卻沒有隻使用他的劍法,在劍道上,楚驚瀾有自己的領悟, 有些人終其一生只能學會一種,而他從不死記硬背, 很久以前開始,楚驚瀾就使出了許多自己的招式。
某些招式本已很強, 只因修為差距,不夠青史留名,但假以時日等他登上更高的境界,楚驚瀾的劍法必然隨著他本人一起為眾人所知。
蕭墨就坐在簷下吹笛。
蕭墨如今可以吹奏不少曲譜,系統別的不說, 搜集這些資料可太在行了,但蕭墨還是最喜歡吹小星星和楚驚瀾那半闕未完成的曲子,可能是因為這兩首陪他從鬼哭狼嚎走到了泉音叮咚, 感情比較深厚。
蕭墨吹完半闕後, 想了想, 將屋內的紙張和筆托出來, 拎著筆,在紙面上寫什麽。
楚驚瀾不知什麽時候停止了練劍,他收了劍走過來,順口問:“在寫什麽?”
蕭墨將紙翻給他看:“這首曲子不是沒寫完嗎,我想順著寫兩句試試。”
蕭墨哼了兩聲曲調,為難:“但哪裡不對,我想要的感覺沒表達出來。”
會吹笛子可不代表能寫好曲子,蕭墨紙上只寫了幾個曲調便停了,楚驚瀾看了看,接過筆,在上面添了幾個調子,湊出完整的一句:“這樣呢?”
蕭墨把改動後的曲調輕哼出聲音,眼前一亮:“對!是這個味兒,不過這裡好像還差了點——”
蕭墨寫的曲調跟他先前練笛事很像,一個調子一頓,算不得完整一句,有了楚驚瀾潤色後,才算連了起來。
兩人坐在廊下,楚驚瀾拎著筆,在蕭墨點出的位置沉吟,寫了幾個調子,跟蕭墨一起選,半晌後兩個人才終於琢磨出一句流暢的調子。
蕭墨舉起笛子,音調婉轉滑出,從小小的屋簷飛上高空,蕭墨很滿意:“感覺終於對了,寫曲子果然還是你在行啊。”
楚驚瀾:“你的基調給的很好,我們可以一起想,補完這首曲子。”
蕭墨雙手將紙張舉高,從下往上換著角度欣賞:“行啊,那就慢慢想,也不急著一時。”
球球在他們回來後就被放了出來,正蹲在牆頭邊一棵樹上,蕭墨吹完笛子,它還啾啾兩聲,非常捧場:好聽!
想當年被蕭墨笛聲夜半驚飛的鳥群就沒有這等幸運,真是同鳥不同命。
夜色已深,兩人沒打算再修煉,回到屋裡躺下休息,他們其實蠻久沒睡過覺了,全用修煉冥思代替了睡眠,時間長了,起碼對人修來說,還是該用睡眠調整一下。
躺的是一張床,但是兩個枕頭兩床被褥,蓋被子,純聊天。
以前也不是沒在同張床上睡過,但在石室的一年內,他們都是分別在自己的石床上修行,如今並排躺下,有種久違的感覺,熟悉又陌生。
心魔再怎麽蓋被子,那也是冰的,楚驚瀾的被角沒有壓實,蕭墨動了動被窩,動彈中兩床被褥掀起縫隙,他感覺楚驚瀾那邊的溫熱氣息傳過來了一點點。
不過很快就被落下的被子阻斷了。
楚驚瀾早就安靜平躺,蕭墨挪窩的時候翻了個身,正好可以躺著看到楚驚瀾的側臉。
十九歲,楚驚瀾面部上的青澀幾乎已經找不到了,輪廓愈發鋒利,清晰的下頜線和高挺鼻梁,都跟在美玉上雕琢似地,俊逸非凡。
這間屋中有鏡台,蕭墨白日裡也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本來的臉。
他本以為變成心魔後,自己的面貌可能就停在十七歲,但從鏡子當中,他依然能發現自己面容有細微的變化。
蕭墨說不出來具體感覺,但總歸自己外形也算成長了些?
蕭墨本就生得好看,若說原本就濯如春柳月,那也是剛躍上枝頭的新月,輝光清亮,明晰喜人;而如今,他更像一輪水中秋月,在瀲灩的水波中美不勝收,用指尖挑起滑落的水珠,卻碰不到那輪魂牽夢縈的月亮。
月在水中,秋波迭起。
蕭墨並不知道在別人眼中,他究竟是怎樣一副具體的模樣。
想到這裡,蕭墨忍不住問了問楚驚瀾:“現在你的眼裡,我是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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