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複了一遍, 似乎有些不解:“朋友?”
這還是寧奚第一次聽他說出問句來。
“對, 朋友。我會來探望你,給你帶禮物, 跟你聊天。如果你不想聊天也沒問題,我可以像今天這樣, 安靜地陪你看電視,不會打擾你。你覺得怎麽樣?”
他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鍾,寧奚幾乎以為他會再一次拒絕,卻聽見他有些苦惱地“唔”了一聲:“什麽時候來?”
原來是在認真思考,想替他的到來做行程安排。
寧奚的唇角彎了起來:“你什麽時候比較方便呢?”
溫書言想了想,答道:“下午五點半之後,六點之前。”
寧奚笑道:“這麽精準?因為六點鍾就要吃晚飯了嗎?”
溫書言搖搖頭,說:“六點鍾開始洗手,六點零五分吃晚飯。”
“好吧,我會在這個時間段準時來的。”寧奚幾乎是忍俊不禁地朝他伸出手,擺出擊掌的姿勢,“那我們就當達成協議了?”
溫書言盯著他突然伸到自己面前來的手,很苦惱似的,竟然皺起了眉。
寧奚以為他不習慣肢體接觸,正要把手收回,卻見他也把手伸了過來。
溫書言握住他的掌心,把他豎著的手拽下來,變成了橫的:“握手,這樣。森*晚*整*理”
他自以為教會了新朋友正確的握手姿勢,仔細一看,表情還隱隱有些得意。
寧奚一愣,隨即笑了起來,握著他的手晃了晃:“謝謝你教我,我學會握手了。”
沒有握多久,溫書言就把手松開了,說:“我要去刷牙了。”
接下來還要洗澡、寫日記、睡覺,很忙的。
寧奚站起身,說:“那我先走了。”
溫書言衝他揮了揮手,姿勢有一點怪異的僵硬,但又有一點認真的可愛:“再見。”
寧奚也衝他揮手:“再見。”
兩個人禮貌又鄭重地道過別之後,寧奚離開客廳,等在外面的李助理和保姆王姐一齊圍了上來。
寧奚給王姐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並告訴她:“明先生最近不太方便,這邊有什麽事情可以聯系我,我來替明先生處置。”
見他是這個態度,李助理也松了口氣。
願意跟這邊保持聯絡,就說明他願意接下這副擔子了。
送寧奚回去的路上,李助理幾次欲言又止,想提醒他,這擔子可不是他想象中那麽好接的。
但他到底是董事長的人,而且寧奚接下這擔子也是有利可圖,所以直到寧奚下車,他也沒能把這話說出口。
當天晚上,李助理就在明玉成的授意下,以董事長的名義,通過集團內網連夜宣布了調任寧奚回總部,擔任集團總經理的決定。
寧奚上任不到一天,隻開了兩場會,視察了幾個部門,總部上上下下就都知道了,董事長新提拔上來的寧總特別平易近人,見人總帶著三分笑,就連跟保潔阿姨說話,語氣都特別溫柔。
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這位寧總不僅沒有半分火氣,還像水一樣,一上來就將公司這些天越來越猛烈的火勢無聲地澆滅了一大半。
不是沒人反對他的到來,明裡暗裡地給他使絆子也就算了,甚至還有人敢指桑罵槐地嘲諷他“不乾實事只會媚上,讓真正的功臣寒心”,輕輕松松就把勞苦功高的許總給擠走了。
但這位寧總就像什麽都不知道似的,笑吟吟地面對著所有人。
然後不待大家怒其不爭,隻堪堪熬過了兩天,第三天一早,一紙調令,這些人就全都被打發到了偏遠地區的分公司。
那位替許總打抱不平,其實是因為自己沒能上位的明家遠親更慘,直接跟許總一起打包扔去了海外,開發連雛形都還沒搭建起來的“潛在市場”。
不是跟許總哥倆好嗎?那就陪他一起去吧。
公司眾人:“?”
說好的溫柔可欺,不是,溫柔可親呢?
但看著寧奚客客氣氣地把人送走,被人怒目相對也不生氣,臉上好像還很抱歉很為難的樣子,大家又猜想,大概這是董事長下的命令,寧總本人也左右不了吧。
還有人死賴著不肯走,說自己是董事長的二叔的親家的表弟的小舅子,跟董事長關系匪淺,也曾經為公司立下過汗馬功勞,憑什麽被寧奚說打發就打發了?
寧奚竟然也耐心地陪著他攀扯,說這不是打發,而是偏遠地區的市場還有待開發,任務艱巨,責任重大,哪裡是底下那些經驗不足、毛毛躁躁的年輕人能應付得來的?
正是要交給他們這些董事長的心腹愛將才放心,相信他們也願意為董事長分憂。
什麽?不願意?
不會吧,董事長平時那麽愛重你們,現在他老人家不在公司,你們就開始陽奉陰違了?
哦?你說你才不是這種人?
這就對了。我就知道,各位都不會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再說,這可是個能嶄露頭角,搏董事長賞識的好機會。董事長也一定會記著各位的功勞和苦勞,等他老人家回來之後,別說把各位調回總部了,就算直接取代我這個臨時的總經理也不是沒可能呢。
當著所有人的面,推心置腹地說完這些話之後,他身邊的秘書小姐就一個電話喊來了保安,幾個高大雄壯的男人不顧他拳打腳踢的掙扎,直接把他連人帶箱子一起拖走了,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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