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賀蘭修自己先反應了過來。
昨夜他跟容慎廝混了許久,中間還在窗邊胡搞了一通,他自己身強體健倒是沒什麽,可容慎的體質,哪裡經得起這般亂來?
見他沉默不語,容慎微微支起身子,聲音虛弱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喝幾副藥就好了。”
恰好一個宮人捧著托盤進來,輕聲道:“陛下,禦醫開的湯藥煎好了。”
福祿接過托盤,命他們都退下,然後捧著玉碗躬身道:“陛下,來,喝藥了。”
容慎隻輕輕抿了一口,就抱怨道:“好苦。”
明明在怪湯藥苦,可他既不看藥,森*晚*整*理也不看喂他喝藥的福祿,眼睛時不時就往賀蘭修臉上瞟。
賀蘭修歎了口氣,對福祿道:“我來吧。”
福祿大概就等著他這句話呢,高高興興地把藥碗往他手上一放,頭也不回就退了出去。
殿內的人都退出去了,容慎倚在賀蘭修的懷裡,一口接著一口地喝,也不覺得藥苦了。
全都喝下去之後,賀蘭修又喂了他一顆碟子裡備好的果脯,這才扶著他躺下。
就在賀蘭修轉身去放藥碗的時候,腰間卻突然纏上來一雙手臂,背後響起了悶悶的聲音:“你要走嗎?”
賀蘭修解釋道:“我不走,把碗放過去就回來。”
“那你要娶親了嗎?”
“娶哪家的小姐?”腰間的手臂一點點纏緊了,明明還是個病人,力道卻大得像是想把他勒死一樣,“漂亮嗎?溫柔嗎?你喜歡嗎?”
賀蘭修答道:“漂亮,溫柔,不喜歡。”
“那別娶她了,娶我吧。娶誰,能給你帶來比我更大的助力呢?”
賀蘭修感受著背後灼熱的體溫,聽到這,總算確信這個人真是燒糊塗了,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可不知怎的,他居然也順著這糊塗話接了下去:“你放著皇位不坐,卻想來做我的太尉夫人?”
“太尉夫人?不。我要……要你做我的皇后。”
聞言,賀蘭修輕笑了一聲。
容慎似乎對他的笑聲很不滿,嘟囔著埋怨道:“你笑什麽?我這麽喜歡你,喜歡到想讓你做我的皇后,你居然還嘲笑我。”
“喜歡我?”賀蘭修漫不經心道,“那你做我的皇后吧。”
他背後的身體突然僵住了,抱著他的手臂也下意識松了幾分力道。
賀蘭修眼中劃過了然,挪開了自己腰間的手臂,語氣輕快道:“我開玩笑的。是不是嚇了一跳?”
容慎輕輕“嗯”了一聲,倒也不再纏著他胡言亂語了。
夜裡,聽著容慎因為生病比平日裡更加粗重一些的呼吸,賀蘭修又握住了懷裡那塊刻著容慎名字的玉墜。
喜歡麽?
也許是有的吧。
他怎麽會委屈自己去跟一個全然不喜歡的人做盡世間親密之事?
但這份喜歡的程度,也就僅限於此了。
足以偶爾突發奇想,也許某一天可以讓對方做自己的皇后,卻不足以讓自己在皇位面前甘居人後。
他是這樣,容慎亦是如此。
賀蘭修松開玉墜,輕輕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見了一聲囈語。
這聲音很輕,很小,卻像是咬著牙擠出來似的。
“你敢娶……我殺了你們兩個……”
可能這夢境太過逼真,容慎居然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不斷地重複道:“不許你娶別人,不許,不許……”
賀蘭修隻好擁住他,輕輕地拍著他道:“我不娶別人,不娶。”
這一碰,他才發現容慎身上的溫度高得出奇,竟是又發起了熱來。
他連忙翻身下床命人去喊禦醫,而後又是一夜的兵荒馬亂,直至天明,容慎才將將退了熱。
“主子,您還要去上朝,不能再耽擱下去了!”祁飛羽急道,“若是上朝遲了被有心人探究蹤跡,那您昨晚宿在這兒的事情可就遮不住了。”
福祿也幫著勸道:“太尉大人,您就先去上朝吧,奴才會好生守著陛下的。”
可再勸也不頂用,賀蘭修鐵了心要陪在床邊等容慎醒過來,誰還敢硬生生將他拉走不成?
好在這時,容慎終於轉醒了過來。
看見賀蘭修坐在一旁,他眼裡先是綻出了幾分驚喜的光芒,而後又流露出明顯的依賴來。
“你去上朝吧,我……我沒事。”
賀蘭修看著他比前一日更加憔悴的臉色,握了握他的手:“我很快就回來。”
容慎衝他擠出來一個虛弱的微笑,而後道:“你昨晚,答應了不娶別人,我聽到了。”
“太尉大人……要說話算話啊。”
賀蘭修凝神看了他片刻,直看得他心慌起來,才終於應道:“好。”
“撒嬌賣癡,悍妒吃醋”,賀蘭修總算是明白了,太后口中的“攪家精”到底是什麽路子。
可對上這雙濕漉漉的眼睛,他竟然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我說話算話。”
他起身離開之後,容慎捂著自己亂跳的心,衝福祿露出一個笑臉來:“成了。”
福祿苦著臉道:“哎喲我的陛下,您這又是何苦呢!折騰自己的龍體來賭一個不知能不能信守的承諾,值嗎?”
“承諾當然不值。”容慎笑得高興,“但他的心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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