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袍最上面的一顆扣子直到脖子,解開後並不會露出什麽,但五姨太還是隻盯著大帥,沒給月如一個眼神。
“能伺候大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這杯酒我喝了!”
不知是不是酒太烈,五姨太一杯酒飲下,再抬頭時,兩汪水汽蓄在眼眶,臉上還是溫柔嬌媚的笑容,映在搖晃的燭光下,格外令人心疼。
月如靜靜看著她眼角的眼淚,表情有一瞬間的動容。
大帥被這樣脆弱依賴的視線取悅,又用皮鞭點了點月如的手腕:“臉疼不疼?活該。”
月如:“呵。”
第三次投骰子,月如最低,大帥最高。
月如:“我選勇敢。”
“那感情好。”
大帥笑道:“你也解扣子。”
五太太面露為難,看看月如又看看大帥,鼓起勇氣,似是想要替她受罰。
下一秒,月如表情淡淡地看著大帥的眼睛,像是看著什麽死物,徑直解開了第一顆扣子。
領子被扯開,雖然什麽都沒漏,卻給人一種“衣衫不整”的印象,像是褻瀆了什麽神聖的東西,讓旁觀的人不禁心跳加速。
五太太在一旁做了個誇張的瞪眼表情,比剛剛撒嬌還滑稽,可觀眾席上已經沒有笑聲了。
很多人都看過這部電影,這段劇情也是經典中的經典,已經被很多人翻拍過,但它場景還原得太好,哪怕大帥相對秀氣,五姨太也稍顯魁梧,楚清筠的美貌也能彌補這些不足。
他的一顰一笑,每一個動作,都美得像一幅畫,從他那個仿佛沙漠開花的挑釁笑容開始,觀眾們已經忘了他們在看一場反串的翻拍比賽,忘了演員的真實性別。
仿佛那個年代真的有這樣一個酒桌,這樣三個活生生的人,這場危險又荒唐的酒局。
而他們只是歷史的旁觀者。
“好!夠西洋,夠自由!”
大帥拍手!沒有輪到他喝酒,但還是仰頭灌了一杯。
“這杯我替你喝了!小五,你看看你六妹妹,人家比你還放/蕩,好好學著點。”
“不用。”
月如喝掉手中的酒,又自己斟滿一杯:“繼續。”
這次又回到了第一輪的結局。
大帥這次先喝的酒,然後道:“還是誠實。”
月如:“合約的內容。”
五太太:“啊?”
大帥看起來有些酒意上頭,動作大開大合,壞笑道:“你可想好了,這個答案我告訴你,你們明天就別想出這個門。”
五太太聞言瞪起眼睛,用最快的速度捂住耳朵:“我,我可不想聽,您就告訴小六好了!”
大帥卻大笑著捏住她的胳膊,生生將那隻手從耳朵上扯下來,得意地看向月如。
月如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大帥是想賴帳嗎?”
“不賴,當然不賴!”
大帥還拉著五姨太的胳膊,身體朝月如前傾,壓低聲音:“他給我武器,我幫他抓人,送去美/利堅修鐵路。”
五太太:“什麽!”
她揚聲喊完,意識到這個可怕的消息被自己聽到,眼前一黑,像是泄了氣的氣球那樣癱在椅子上,滿臉的絕望。
之前的博弈中,哪怕被威脅,被打耳光都沒有什麽反應的月如終於動了,她咬緊牙關,再也掩飾不住眼中的厭惡,一個使勁兒,扯斷了手裡的手絹。
大帥看她終於有了反應,臉上滿是勝利的笑容,仿佛才在這個遊戲中得了趣,扔出骰子:“接著玩!”
又是月如問,大帥回答。
美人開著一顆扣子,規整的卷發因為之前的耳光,向旁邊翹起了幾根,卻完全不減剛剛的氣勢。
她好看的柳葉彎眉擰在眉心,眼底似乎蘊著怒火,表面卻還是淡然冷靜。
“聽聞大帥起兵之時劫富濟貧,喊的是保衛一家老小的口號,江城宗族繁雜,同脈連枝,你可知你抓的,都是誰的兄弟,誰的兒子?”
江城和華國大多數城市一樣,都是大姓大家,抓勞工是秘密進行的,有時的確會大水衝了龍王廟,抓到自己手下士兵的家人。
如果面前不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二十五歲女孩,大帥會以為他被監視了。
剛剛勝利者的笑容不再,他表情陰冷下來,灌進一杯酒。
半晌,揚著下巴看過去:“你知道什麽?亂世之中,誰不是忙著往自己兜裡撈錢?”
他好像醉了,咬著牙又自己灌了好幾杯,使勁擼了一把頭髮,朝月如叫喊。
“幾千條/槍入庫,白花花的大/洋搬進來,老子吃香的喝辣的,管他是誰的兄弟!誰的兒子!”
這聲音顯然帶著怒意和急切,仿佛權威被挑戰了的野獸。
五姨太原本覺得自己死定了,一副失魂的模樣癱在椅子上落淚,聽見大帥這個聲音,還是被嚇得一抖。
可挑起這怒火的人似乎並不覺得害怕,她輸了一局,又解開一顆扣子,下次贏了後,繼續追問。
“大帥府內整日燒香拜佛,你可知殺生者入七層刀山地獄,盜賊搶劫者入九層油鍋地獄,不敬他人者入十三層血池地獄,損公肥私者入十六層火山地獄……十幾萬兄弟舍生忘死,陪您南征北戰,大帥做出這種背信棄義之事,就不怕死後入遍十八層地獄,享盡十八種刑罰?”
女人的聲音清冷柔軟,聽進耳中,卻如金戈鐵馬,將男人掩埋進土裡,故意遺忘的事實血淋淋地撕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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