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釧海倒是當真想要再端一端架子,可奈何沈瑞見他神情複雜又半天不肯說話,乾脆地轉身就要走。
他只能無奈地繞過小花園,走到了沈瑞面前,方才沒逮著人的時候,有一肚子的說辭來譴責,但真站在了沈瑞面前,對上他的目光,忽而又覺著實在沒法子說。
總不能他一個當爹的,去同兒子掰扯他那點房裡的事吧,哪怕另一個是當朝太傅。
猶豫了片刻,目光從沈瑞的臉上一點點下滑到他手中的軟枕上,沒眼看似的緊緊地合了合眼。
“你可還記得那江尋鶴早不是什麽寒門子弟了,他今日是太傅,明日得了陛下的恩賜開門立戶,後日再扶持新君上位,你同他牽扯,你有幾條命的?”
沈瑞倒是對他說的話有些預料,畢竟沈釧海的目光實在是不能再露骨了些,知曉的是夫子兩人在院子裡撞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青樓碰見的。
沈瑞輕笑了一聲,意味不明道:“父親如何就這般篤定他會封侯拜相,站到我上頭去?”
沈釧海面色一黑,非但褻玩當朝太傅,現下還要使出些拘禁的手段不成?
他壓低了聲音提醒道:“即便你當真想要做出些什麽來,也要看看龍椅上那位由不由得你胡來?”
沈瑞懶聲道:“我哪裡有天大的本事將人留住?”
沈釧海聞言面色稍稍好看了一點兒,但卻仍然皺著眉,畢竟沈瑞說著自己沒這個本事,可語調中分明是一副要將人鎖個長久的意思。
他心中擔憂的東西,沈瑞半點也不在意,漫不經心地填補上最後一句:“我要的是他主動將那些個東西都拋舍了,甘願留在我身邊才好。”
果然不出所料,沈釧海被折騰了幾遭,心中的怒氣都消散了,半點也發作不出來,憋了半天也只能警告道:“現下中都世家中若是出事,沈家絕對是第一個被拎出來開刀的,你行事最好有些分寸。”
沈瑞靜靜地看了他片刻,這些事情他遠比沈釧海知道得要清楚,畢竟若是他沒穿來,沈家現下便應當在原主的折騰下,被明帝算計幾次了。
朝堂權力之上的爭鬥生死哪裡有什麽萬無一失可言,覆滅與興盛都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情罷了。
沈瑞彎了彎眼睛笑起來道:“父親放心,便是真有一日行差踏錯了,我也會帶著他一並死。彼時父親只需要記著買一副漂亮棺槨,將我們合葬進去就好。”
想了想,又補充道:“四角記得鑲金。”
沈釧海聽著沈瑞的胡言亂語,心中倒是詭異地安定了下來,他斜了沈瑞一眼道:“你最好是謀算清楚了。”
沈瑞知曉他壓根沒信,但也不在意,只是胡亂點了點頭道:“父親若是沒別的事,我便先走了。”
沈釧海聞言微微皺起了眉,他他今日來這院子裡絕不是為了來捉奸的,但方才那一折騰倒是正事給忘了。
他沉聲道:“楚家老三今日被發現在南風館裡被幾個壯漢給……”
沈釧海頓了頓到底沒將話說個明白,只是問道:“此事是不是與你有關?”
沈瑞半點也不避諱地點了點頭道:“自然,他從我這院子裡出去,就這般急色地去了南風館,一個還不夠,要幾個一並。”
沈瑞輕輕嘖了一聲,好似見到了什麽壯觀大場面似的,隨後勾著唇輕輕笑起來:“若是說同我無關,想來別人也是不信的,但若是追究起來,難不成我便不是受害者?”
“父親大可去問問,這中都城內誰被他那般醜陋蠢物意.淫了不嫌棄晦氣?”
第062章 第 62 章
院子中這會兒日光已經興盛起來了, 瞧著處處都要晃人,沈瑞眨了眨眼躲避了一下,卻又下意識皺起了眉。
他輕輕打了個哈欠, 若是說困倦倒也未必見得,更多的是不耐煩,好似沈釧海這個問題平白浪費了他的時間似的。
鴉青色的睫毛上沾上了一點濕潤, 卻好似飛鳥掠過湖面時帶走的丁點兒水汽, 像堅韌的外殼被撬開一個小小的縫隙,露出裡面軟嫩的果肉。
即便是要沈釧海來看, 也仍然不得不承認即便沈瑞的性子不知道是隨了哪一個,但面容卻是完全繼承了他同蕭瑜蘭的優點。
叫他很難不想到方一進中都就憑這那張臉出了風頭的江尋鶴,只不過他更多的是同那經世之才疊合在一處, 叫人心神搖晃。
而他這混帳兒子, 即便長出一副神祇的面容來, 也要被他那渾身的紈絝姿態給糟踐了。
同為中都的世家子弟, 陸思衡和白琢就是玉面郎君,獨沈瑞一個, 說破了天去,也不過是長得好看的紈絝。
“你可知那楚泓是楚老夫人的幼子,自小就是更受些寵愛的,你今日這般行事, 難不成楚家會輕拿輕放不成?”
沈瑞漫不經心地看著沈釧海,等著他將心中的擔憂發泄殆盡了, 才懶著語調道:“自然是知道的, 若非是從小受寵愛的幼子, 也不會現如今生出這般大膽荒謬的混帳心思來。”
“至於楚家,這中都城中哪裡有什麽真正的秘密呢, 楚泓意.淫我這件事估摸著這會兒已經隨著他在南風館被幾個小倌玩了一整夜的事傳遍整個中都了。”
沈瑞懶散地往上扯了扯領口的衣料,將露出的皮肉遮蓋住了,眼中含著一絲淡淡的嘲諷:“我現□□虛得厲害,得知了此事氣急攻心吐了血,這會兒正昏迷不醒。休說楚家要同我追究發落,他們只怕還要松了東西來上門賠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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