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司微點了點自己的臉頰,“你的妝容是偏凌厲美豔的,但髮型設計卻透著些仙氣飄飄,雲籠霧繞的感覺,再加上你設計在臉頰兩側後側方位置的弧型線條定型發片……其實是模糊了程美人的凌厲美豔,反倒增添了幾分清媚氣。”
“一個呈倒三角臉型的美人,你給設計一個呈正三角輪廓的髮型,豔色迫人和清媚柔緩雖有重合,卻也是一條在線的兩個極端。從這點上來看,雪酥,你的妝容和造型有衝突。”
雪酥按著司微所說那般,把假發兩側的發片用溫水浸潤了的毛巾捂濕,而後往後稍稍別,將兩側的發片向後收攏,再看向鏡子中時,便覺著髮型進一步拉長了頭顱比,同時整體呈菱形分布的頭臉造型與妝容,便顯得更加凸顯幾分凌厲。
司微頷首:“保持住,眼神再冷一點,想著自己再不好惹一點,對,就是這個感覺。美中透豔,豔裡帶刀,卻又將那一抹鋒銳將露未露……”
司微拍了下手:“成了。”
程美人的臉放在上輩子的娛樂圈裡,這種容顏一旦被拉上影視屏幕,注定了將伴隨著一股腥風血雨——豔壓群芳的拉踩和通稿是絕少不了的。
外面傳來動靜,是司微身邊的丫頭明月碧月端了洗臉水和毛巾聽見動靜進來,然而二人一進門,便被桌邊坐著的雪酥驚到了。
碧月盯著雪酥和初晴院的程美人有七八分相似的臉看了半晌,這才恍惚著移開視線。
郡王府後院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一夜的時間,足夠讓喬美人在誠毅郡王面前遇冷的消息通過傳到關心的人耳朵裡。
物傷其類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想套取經驗大廳消息者亦有之。
於是熬了大半宿的司微和徹夜通宵的雪酥帶著人進了初晴院之後,便教過來初晴院湊熱鬧的人給嚇了一跳。
除卻喬美人閉門不見客之外,來人便都擠在了程美人的屋子裡,說笑間便是一陣香風拂面,卻是各色香氣都混雜在一處,辨不出到底誰跟誰身上的香氣了。
對著這些住在旁的地方的美人們,程美人也隻保留了幾分面上的客氣,說話間倒是不卑不亢,有些說話不過腦的,也大多教她給綿裡藏針的頂了回去,言語裡倒是對喬美人多有維護。
待見了司微和雪酥進屋,程美人登時便起身迎了上來,直接把人帶進了內室,將那些個不請自來的美人們扔在外頭不管了,隻教身邊的丫頭備了茶水果脯之類的東西好好招待著,便再不聞不問。
也是這會兒在內室裡坐下來了,程美人方才注意到雪酥面上拿胭脂水粉都壓不下的青黑,不由略略挑眉:
“怎的,你這昨晚上出去偷會情郎了,瞧瞧這眼底下熬的,活像是教男妖精給吸了精氣去。”
司微啞然失笑。
雪酥歎了口氣,把二人身邊跟著的丫頭也都跟著遣了出去:
“卻不是教那些個男妖精吸去了精氣,分明是教你這妖精給吸了精氣……昨晚上為著你今兒個的打扮,我可是琢磨了一夜,如何這好端端的一身精氣,便教那不知名的男妖精給吸走了?那我這也忒虧。”
話趕話的這麽一說,程美人倒是笑了起來,對雪酥態度愈發親近幾分:“那且教我瞧瞧,你這一晚上,到底琢磨出了個什麽模樣。”
司微任由雪酥開始準備東西,自個兒卻是又掏了五兩銀子退了回去放在桌上:
“原本我這也該是信心滿滿,奈何遇上咱們這府裡的郡王,卻著實是個不解風情的,是以拿了美人十兩銀子著實有些燒手,便隻取五兩,算作是這遭替美人梳妝打扮的梳妝錢……”
“不必,你拿著罷,”程美人此時已經被雪酥從提盒裡取了做好造型的假發套在頭上,聞言也頗不在意,“我都已經想好了,若這一回去,也跟喬嬌那般碰個一鼻子灰……”
程美人勾起唇角一笑:“那我就跟你們約第二回,瞅瞅怎麽著給我畫成個豔鬼模樣——我勾不住咱們這位郡王的魂,還不能嚇掉咱們這位郡王的魂不成?”
“我可不是喬嬌,遇見什麽事兒了,就跟個軟包子似的任人揉捏……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遇見什麽事兒了就哭鼻子可沒用。”
“雖說我也不能把咱們這誠毅郡王給怎麽樣,但嚇他一嚇,給自個兒出口氣還是能做到的。”
司微啞然失笑,隻覺自己遇到的這些個女孩子們,當真是……各有各的性格。
上了一早又調整過的假發,拿了釵簪珠花將其固定好,雪酥便忙著為程美人化妝,司微在旁邊給雪酥打著下手,時不時提點兩句。
待妝容上好,程美人盯著鏡中的自己看了許久,方才摸了摸頭上的假發髻:“怎的看上去,不像是個狐狸精?我還道你先前說得再妖一點,是教我再弄得更像是狐狸精一般。”
司微:“……哪有這般說自個兒的?”
“狐狸這種東西,或純潔無辜,或狡猾至極,雖有妖媚之態,卻偏多於媚,而非是妖,”司微解釋著,“這會兒,程美人能看出擬的是什麽妖麽?”
程美人遲疑了一會兒,盯著自己面上的孔雀綠色調的妝容,和頭上呈輕靈騰挪之態的髮型,輕聲吐出了一個字:“蛇?”
司微點頭,程美人的氣勢太足,偏向於冷豔,但又要足夠妖,蛇妖的擬人其實比狐妖的擬人要更適合。
但程美人盯著鏡中的自己半晌,突然開口:“但我覺著,或許,有個更好的選擇……青荷,把我的那件孔雀羽衣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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