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司微這裡,卻是把原本抱著琵琶清彈的評彈說書品評,給改成了舞台劇——
這玩意兒說新鮮也不新鮮,諸如時下流行的那些個木偶戲、皮影戲,便是這麽個路數,連說帶唱,再摻雜了些來自戲曲的影響,比之原有的評彈卻又多了演繹的成分,較之正兒八經的梨園戲曲,唱的更多也是些小說演繹,演的也大多是些兒女情長,比之一折一折的戲本子來得更隨意的多。
而司微,則是又在這個基礎上,帶入了舞台劇的觀念,刨除傳統戲劇生旦淨醜的扮相,引入了上輩子各種古裝劇、古偶劇、仙俠劇的妝造理念,把木偶戲、皮影戲的演繹法子直接拉到了真人身上,推出了這麽一個介於戲曲、音樂、舞台劇之間的融合品。
舞台妝嘛,有多吃化妝品大家心底都有數。
這一來二去的,不僅廣告打了,引領些許風氣風潮,連帶著把客戶的銀子也給賺了,是一舉兩得的事。
費些心思也就費些心思……可這戲樓跟他紅顏有什麽關系啊?
就算紅顏賣的那些個妝粉,能用胡麻油調和成油彩在人臉上塗抹,這也不是紅顏主營的方向,更打不開市場。
“這樣,你給我一個新的話本子,我自個兒找人填詞曲,”裴懷安道,“再過幾月眼瞧著便是年底,旁的不說,家裡老太太六十大壽得好好熱鬧一場,終歸我得是老太太心尖尖兒上的寶貝肉不是。”
“咱家這通達書齋,開的又不止是一家,你們紅顏進進出出的都是些女人,便是有那些個郎君想往你們店裡去逛,也抹不開那麽個顏面。”
裴懷安跟司微勾肩搭背的,擠著眼睛跟他笑:“就你們那個清風套,剃須的,淨臉的,敷粉的,現下都在讀書人裡流傳開了,咱們通達書齋的功勞也不算小。”
時下南地能讀的起書的人,多有自己的出身,但凡貧寒些的人家,怕是連每年的雜稅都交不起,如何還有余力進學讀書。
也是在縈州安穩之後,司微方才知曉縈州百姓每年要交的各種稅錢,能抵得上鳩縣治下時的三倍有余。
換句話說,裴懷安這句話的意思,便是紅顏除卻打入後宅的閨閣婦人市場之余,連帶著登堂入室,將那些個能有這些需求的富貴、官宦人家也給一網打盡了。
裴懷安有些嫌棄:“偏也就是你們這鋪子名字叫紅顏,若是那些個打發了下人來采買的尚還不覺,若是教那些個讀書人自個兒來買,頂著這麽個名字,如何能教他們拉下臉進來?”
司微有些無奈,當初他起這麽個名字時,也沒想到古代的男人竟也有敷粉化妝的,再臭美些,他在京城卻也還見過正兒八經的簪花郎,老爺子胡子一大把了,青色的璞頭兩側竟還簪有鮮花,帶著家丁於大街上行走之時神色坦然,從容自如。
——打一開始,紅顏這麽個名字,也壓根就不是做男人生意的。
司微無語:“你也是個讀書人,怎的你就舍得下臉皮,往這紅顏裡頭進?”
提起這個,裴懷安打了個哈哈:“我算是哪門子的讀書人,十年苦讀,不過庸碌……能把這生意給做明白了,便算是我的本事。”
“閑暇之余,喝那麽兩口小酒,聽那麽幾折子戲,打發打發時間,這一輩子也就過去了。”
司微悠悠開口:“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是啊,我這不就憂愁著,怎麽把我那戲樓給盤活起來。”
裴懷安一把摟了司微的脖子:“怎麽,那話本子,能給清吟小班的班主,就不能給我這個兄弟?”
司微被他拉得一個踉蹌:“……給給給,都是些鄉野間聽來的東西,你那書齋裡,除卻正兒八經的書經典籍,什麽各類遊記並著些話本子,要什麽沒有,非要盯著我來掏肚子裡的東西?”
裴懷安順手擼了一把司微狗頭:“你也知曉我家是開書齋的,那些個東西擺在我眼前,誰家的經注好賣,誰家的印本更受歡迎,還有那些個話本子,收來放在店裡能賣出多少本,估摸著能賺回來多少銀子,都得做到心裡有數。”
“這是咱們拿來吃飯的本事……可司小弟啊,你這‘鄉野間’聽來的東西,偏偏都是能禁得住反覆琢磨的。”
裴懷安似笑非笑,卻也沒跟司微刨根問底:“路數駁雜,偏卻都能吊人胃口——出來混,那就難免少不了拉幫結派,跟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偏那些個說書的賣唱的勾欄裡頭耍子的,兜兜轉轉關系攀關系,能一直從南地靠海的嘉南,一路攀到北地嘉陵。”
“誰還沒幾個師兄弟的流派呢?”
司微心下一突,便見裴懷安抬手刷的一下開了折扇,拍了拍司微的胸口:
“這好些個戲啊,曲兒啊的,都得是仰仗著他們方才能傳得開來。兄弟不想說,我也就不問,瞧著你給出去的那般容易,想來也不是什麽多金貴的東西,為兄這才厚了臉皮來跟你討要。”
“咱自家人就算了,趕明兒會賓樓攢席,你可別介這麽張口就來,敷衍人也未免敷衍的太不走心。”
司微:……
說起來會賓樓攢席一事,還是當初司微牽的頭。
臨近年底,邀了些合作夥伴在會賓樓小聚,諸如城中供貨給紅顏粉英的那些個脂粉鋪子,博宜趙家在縈州商行的話事人,給紅顏供蛤粉、藥材的興仁堂,供香料的香料鋪子滿庭芳,還有些則是分銷供貨的鋪子、商隊的管事,再就是一直給紅顏供貨的窯坊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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