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眠點點頭,簡直是出籠的鳥,飛快撲棱翅膀著跑掉了。
他遵守著厲沉舟說的話,酒也沒太敢碰,正吃的開心,就聽一聲熟悉的“哥”。
紀眠一愣,下意識轉頭,就見到阮言正站在一旁,小白花一樣的臉依然我見猶憐,神情卻是有些疲憊的。
“嗯?”紀眠抽了張紙,擦了擦唇角,故作鎮定地問,“怎麽了?”
阮言笑了笑:“沒,就是在那邊看到你,想過來和你說說話。”
紀眠心說咱倆能有什麽話,但面對面,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點了點頭,一時間有些尷尬。
阮言像沒察覺出一樣,走近,坐下他的一旁:“之前聽說你不是不愛吃甜食嗎?”
紀眠靜了片刻:“現在也一般愛吃。”
阮言點點頭:“哥,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這地方僻靜,位於宴席的一角,紀眠沒什麽防備地說:“挺好的,你呢?”
“我?”阮言笑了一聲,“哥,你也不用裝傻,紀家現在的情況很不好,你應該知道的。”
紀眠一怔,斟酌片刻後:“……我只知道一點。”
具體到底怎麽回事,他真不知道,畢竟王秘書不會告訴他,紀家老爺子也不會告訴他,他只是一個工具人,一個負責傳遞消息的工具人。
阮言面上笑著,眼底卻是冷的:“哥,有時候,我真羨慕你,離開紀家前聰明,離開紀家後裝傻,總是有出路。”
這番話說的不留情面,紀眠心裡有些不舒服,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真的不知道呢?
好處一樣沒佔,壞處怎麽都是他的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紀眠喝了一口酒,目光平靜,“如果你想和我換,在當初爸媽把秦鈺指給你,爺爺帶走我時,就應該提出來。”
阮言被噎了一下,沉默片刻,才道:“是我失言了,哥,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你應該知道的。”
紀眠沉默片刻,阮言走後,他才覺得有些鬱悶。
倒也不是因為阮言那幾句帶著情緒,不痛不癢的話,而是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要變天了。
早在厲沉舟第一次打破劇情時,他就應該明白,這已經不是一本小說,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一個誰強誰是王者的真實世界。
那他怎麽辦呢。
他吃著小蛋糕,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彩色果汁酒。
最好就是喝醉了,那樣就什麽都不用想了。
…
應付完一群人後,厲沉舟扯了扯領帶,才發覺時間已經過去許久。
大廳內放在悠揚的音樂,紀眠不知道又躲去了哪裡。
眼前似乎閃過青年雪白漂亮的面頰,只是想一想,便覺得內心寧靜。
等厲沉舟找到紀眠時,他正趴在三樓的陽台上,眺望著遠處的星空。
許是聽到動靜,紀眠轉過腦袋,動作遲緩,笑容恬靜,小聲說:“你來啦。”
一看就是喝醉了。
厲沉舟歎了口氣,一邊上前,一邊說:“喝了什麽,怎麽又喝醉了?”
“不可以上前!”紀眠忽然開口。
厲沉舟頓住腳步,不動聲色地抬眸:“怎麽了,眠眠?”
紀眠輕輕從鼻子裡哼出一聲:“這裡是我的……我的地方,是只有我能靠近的……秘密、森林。”
厲沉舟認真聽了一會兒,聽到最後哭笑不得,沉默片刻,卻很有耐心地問:“那我要怎麽做,才能靠近你呢。”
溫柔的月色像是一層細白的紗,將紀眠的面孔染的柔軟純淨,他睜著黑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在認真思考:“……錢,我需要,錢……”
他說話聲逐漸大了起來:“我需要……好多、更多的……錢……”
厲沉舟一怔:“原來是個小財迷。”
“我不管。”紀眠喝醉了就非常不講道理,“你給我……給我二十萬!”
厲沉舟沒什麽猶豫,抬手給他轉了過去,舉起手機,站在原地問:“轉了,這樣我可以過去嗎?”
紀眠迷蒙的眼睛微微睜大,顯出幾分癡態,好像很開心似的,彎了唇角:“你可真大方……”
許是因為喝醉,他的身體不自覺地往後仰,而僅僅是幾秒中的時間,他像是要仰面掉下去。
厲沉舟瞳孔猛地一縮,幾乎是在瞬間大步上前,拽住了青年窄細的手腕,一把扯進自己懷裡。
心臟砰砰作響,像是要跳出胸腔,厲沉舟擁著他,差點失去又失而復得的情感太過強烈,交織在一起,紀眠被他勒的不舒服,扭來扭去的直哼哼,厲沉舟卻置若罔聞,扣著他的腰,用力到像是要揉進自己的身體。
如此強烈的情緒下,讓他的耳邊響起了一陣鼓噪。
而一直看不清的東西,仿佛被拉開面紗,變得清晰起來。
他愛上紀眠了。
愛上了這個膽子很小,又膽子很大,常常會縮在殼裡,洋洋得意就會探出頭,明明是個小騙子,卻擁有世界上最明亮的眼睛,會毫不扭捏地誇獎,認可他,會自然地依賴他,讓他好似接住了童年時丟失的那架飛機模型,接住了曾經不敢碰,卻又喜歡的橘色貓貓。
他想,他一定是瘋了,但又如此坦然,如此自在。
青年依偎在他懷裡,逐漸不再掙扎,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伸出爪子,撫上他的臉,口齒不清地解釋:“……別怕……別怕……我剛才、剛才抓了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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