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門口正好聽見裡頭曖昧的哭腔與陸潮低啞的嗓音,手擱在門上足足十幾秒才收回去。
他回到房間放下感冒藥,咬緊牙關衝牆上狠狠砸了一拳,疼痛讓他找回了幾分理智,同時也讓他察覺出自己的失態。
他深深喘了口氣,不明白自己到底比陸潮差在哪兒,沒他有錢?
他的錢又不是自己賺的,富二代罷了!
梁鍾自認相貌不凡,從初中開始就收情書,大學更是年年拿獎學金還是學生會副主席,憑自己的本事在省級雜志發表文章,到底哪裡不如陸潮!
不甘、憤懣交織在一起,梁鍾胸腔憋脹無處發泄,陡然生出了幾分恨意。
他自信以前從沒有見過鬱霈,但他臉上那股子疏離以及厭惡到底從何而來?他對自己好像有著與生俱來的排斥。
梁鍾煩悶地抓了抓頭髮,打開手機相冊翻出一張模糊的黑白照片,背景是滿掛戲服的房間,男人剛卸完妝還穿著單薄的白色內衣。
看向鏡頭的眼神駭然驚詫,盡管是黑白照片畫質也很糟糕,卻完全掩蓋不去他身上那股清冷孤傲的氣質。
鬱蘭橈。
梁鍾指尖拂過照片驀地放大了,對視一般讓他心臟猛地跳了幾下,他愁悶地咬牙,低聲喃喃:“鬱蘭橈。”
他從小就見過這張老照片,聽奶奶講起太爺當年如何迷戀一個早亡的大青衣,如何風華絕代如何冷傲剛烈,最後死在太爺手下人的槍下。
鬱蘭橈死後太爺想為他殮葬屍骨,但上頭命令他將鬱蘭橈的頭掛在城牆上示眾,以作威懾,他沒有辦法只能照辦,只能輾轉為他留了個全屍。
當晚有人趁夜偷走鬱蘭橈的屍體,太爺奉命抓了天水班的學生與樂師,卻沒想到他們衷心至極,竟沒問出鬱蘭橈的下落。
梁錦螽為了利益和向上爬的機會娶了蘇家的小姐,卻在婚後拚命蓄養各種花旦青衣,只要長得像的都往回帶。
鬱蘭橈是梁家的忌諱,直到梁錦螽死後很多年梁鍾才從奶奶口中得知那段往事,連帶著她也不太喜歡唱京劇的女婿葉崇文。
梁鍾不喜歡京劇,更厭惡那個禍國殃民的鬱蘭橈,如果不是他,梁錦螽也不可能因為蘇家二小姐的恨意落得死無全屍。
他不是同性戀,也絕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自毀前程,可在見到鬱霈的第一眼,他卻一瞬間明白了梁錦螽為什麽那麽瘋魔。
作者有話說:
陸潮:我再說一遍,我沒有吃醋,我只是太冷了心情不好
第43章 明月共潮(三)
“潮哥,現在我們能睡了麽?”
梁鍾初見鬱霈時並沒有太多想法, 他美歸美卻始終是個男人,他只是有些驚豔和意外,意外他長得居然那麽像鬱蘭橈。
他沒想到鬱霈對他居然那麽排斥, 連自己和他打招呼都像是無比厭惡。
他對著那張臉,無法自製地生出了幾分不甘,所以他刻意接近、不計尊嚴地糾纏, 可他仍舊冷冷淡淡。
這種輕視反而催發了他的勝負欲和佔有欲。
今天晚上十一點,他送葉崇文去機場回來,恰好看到鬱霈下樓,找了個“擔心”的借口執意跟上去。
鬱霈居然信了這個理由,和他在廣場逛了一會,可不料半途殺出一個陸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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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潮洗完澡出來見鬱霈乖巧坐在床上玩手機, 昏黃的燈光籠得他無比溫柔, 像是真的在床上等他。
陸潮有些心癢, 壓下亟欲勃發的欲望輕咳了聲:“又玩手機, 哪來這麽大網癮。”
鬱霈抬頭看他, 卻先看到了溝壑明顯的腹肌以及雪白的浴巾, 到舌尖的話頓時卡了一下,“你怎麽這樣就出來了?”
“不然我怎麽出來?”陸潮坐在床邊,一抬手揪住他的下巴往自己一拽, “我來找你連個飯都沒吃,你還指望我回家收拾行李?”
“你還沒吃飯?”
陸潮掀開被子上床, 冷呵一聲:“我一整天就喝了半杯酒, 你倒好,光顧著跟那姓梁的說話, 連看都沒看見我, 怎麽著, 他比我好看?”
鬱霈見他還不依不饒,無奈道:“你怎麽那麽小心眼,我一時沒認出來,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算了?”
“那你想怎麽辦?”
陸潮把手往腦後一墊,懶懶道:“叫聲潮哥就原諒你,我從機場出來差點兒沒凍死,你跟人玩到半夜。”
“我沒有跟他玩到半夜,下次……”
“還有下次?”
鬱霈看他眼睛都要豎起來了,無奈道:“沒有下次,我以後不跟他單獨出去了,這樣夠不夠?”
陸潮輕哼:“你最好是。”
鬱霈實在累了,靠近他肩膀輕聲詢問:“潮哥,現在我們能睡了麽?”
陸潮耳朵一熱:“……睡吧。”
鬱霈閉上眼,才兩秒又睜開交代他:“你別關燈。”
陸潮:“嗯,放心睡。”
鬱霈再次閉上眼,亂糟糟的腦子因為陸潮的呼吸和溫度而有了稍微的安定。
晚上他直播結束去了老宅。
今天從那位女子口中得知頌因程在住院的“愛人”,再聯合鬱頌安說的外公在住院,他猜測頌因程的愛人多半是個男人。
如果他所料不差,那位愛人就是林讓君,可同為男人是生不了孩子的。
要麽是頌因程拋棄林讓君與別人有了孩子,要麽是他在和別人有了孩子的同時還和林讓君在一起,不管哪一個,都足以讓頌錦恨他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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