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江暮曉和陸檸一同離開,走到停車場就分道揚鑣,陸檸要走,江暮曉懶得再跑,說是就要留在這邊。
江暮曉和喬焉是鄰居,在喬焉的同一個小區,江暮曉有一棟一樣精致好看的小洋樓。陸檸第一次得知這件事時,他說這是江暮曉最大的加分項。
這個說法很快被江暮曉嗤之以鼻,江暮曉輕輕巧巧的回擊:“你是陸家人,對我來說也是最大的加分項。”
江暮曉和林照宜傳出婚訊時,陸檸和江暮曉在這棟小洋樓裡辦了訂婚儀式。雙方家長到場見證,遙遙能看見喬焉的車停在外邊,江暮曉說陸檸如願以償,陸檸只是冷笑,目光挑釁地掃過喬焉的方向。
陸檸誓要在和喬焉的愛情拉鋸中佔據上風,不惜威脅利誘江暮曉,江暮曉照單全收。
這倒也不是江暮曉害怕陸檸,事實上江暮曉一向把陸檸視作戀愛腦,而他本人是最瞧不起戀愛腦的。江家陸家是故交,兩人認識多年。陸家到了陸檸這一代,雖說在商業上沒什麽建樹,但是看起來也有他自己的學業和事業,也是能有一番自己的天地,但是陸檸好像一直在蹉跎人生。卻只是為了喬焉。
陸檸找上江暮曉要和他假訂婚時,江暮曉簡直感到自己瞌睡遇上了枕頭,他正發愁缺一個時機大大拓寬江家的產業,給自己的成績增光添彩,陸檸就送上門了。
江暮曉收下了陸檸的這份“大禮”,對陸檸的要求自然也是極盡配合。江暮曉是不折不扣的結果導向主義,只要結果是自己想要的,過程如何,江暮曉並不是很在意。
江暮曉回到家裡,換掉正兒八經的正裝,換上一身家居服,給自己倒了杯氣泡水,坐在陽台上喝了半杯。
江暮曉自詡已經見過最好最長久的愛情,像喬焉和陸檸這樣嘴上說著非你不可,最後卻仍要選擇他人一起共同許下婚姻誓詞的,對江暮曉來說都絕非真正的愛,至少不是百分百的愛。
什麽情情愛愛的,都不如到手的股份和資產來的靠譜。
江暮曉有晨跑的習慣,他繞著小區跑了兩圈,留下一段路準備走回家,散散熱氣。途徑人工湖,清早的湖面碧波蕩漾,帶起陣陣清風,江暮曉身上的汗頓時消散不少,他愜意地眯起眼睛,正想要享受早晨的舒爽,就發覺湖邊站著一個人。
走近一看,正是林照宜。
江暮曉啞然失笑,原來自己昨天對林照宜還是想多了,林照宜這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什麽地方得知了實情,要跳湖了。
而就在江暮曉看見林照宜的這一會兒,林照宜腳步躊躇,舉棋不定,江暮曉猜林照宜其實並沒有下定百分百的決心,或許更多的只是一時衝動。
他想這樣看來,林照宜和陸檸倒是有些像,都被這個喬焉搞得神魂顛倒的,衝動起來什麽事都會做。
總不能眼看著一條人命在自己眼前殞命,江暮曉還是覺得自己應該英雄救美,哪怕對方是個戀愛腦。
沒成想林照宜嚇得跌進湖裡,轉而罵起自己臭流氓。
原來是個大烏龍。
江暮曉自己也有點尷尬,他拉了林照宜上岸,又將他背回家,林照宜情緒似乎還好,還有力氣和江暮曉拌嘴,看著不像是被喬焉和陸檸傷害到了的樣子。
但是換衣服的時候,林照宜又有意無意地找江暮曉打聽陸檸的事情,雖然林照宜自己以為自己問得很隱秘,但是江暮曉何許人也,早已是商場上浸淫多年的人精了,聞言立刻就知道林照宜雖然在和自己說話,可是每句話的重心,實則都落在陸檸的身上。
這下連江暮曉都不太能確定了,林照宜到底是知道喬焉和陸檸的事情呢,還是不知道呢?
不過很快江暮曉就有了答案,他發覺林照宜和喬焉只是有名無實的一段婚姻,林照宜甚至毫不避諱地搬出喬家,要住回自己的學生宿舍裡去。
在路上撿到林照宜時,江暮曉一度以為林照宜也只是喬焉用來掩人耳目的那個人,和自己一樣是陸檸和喬焉play中的一環,工具人而已。
但是直到林照宜在江暮曉的車上哭了,江暮曉才發覺並非如此。
江暮曉甘當工具人,是因為他能從另一個方面撈得盆滿缽滿,這件事於他而言絕不是一件虧本買賣。何況一早他就和陸檸坦白相見,陸檸和他之間,互相什麽都知道,並不存在欺瞞。
而林照宜……
他似乎是付出了真心,但收獲到的確實徹頭徹尾的殘忍欺騙。
這讓江暮曉再一次產生一種自己似乎也是加害者的愧疚。
愧疚。
這種情緒已經許多年沒有在江暮曉的心中浮現了。做一家之主的人背負著太多壓力,容不得他去醞釀愧疚這種情緒。
而林照宜卻輕而易舉地勾起了江暮曉的愧疚。林照宜哭得幾乎沒有聲音,眼淚只是默默地往下流,江暮曉不知所措,抽出紙巾遞給林照宜,薄薄的紙巾很快就浸濕了。
江暮曉的車越開越慢,最後他推掉早晨的會,把車停下,安安靜靜地聽林照宜哭。
林照宜哭得比江暮曉想象中要快一些,原以為林照宜一定是情緒崩潰,但只是哭了一會兒,仿佛傷心的情緒宣泄完,他的眼淚就停了。
雖然鼻頭和眼眶都還紅著,林照宜卻已經開始禮貌地和江暮曉道謝。一邊道謝,一邊又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客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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