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根不知不覺間,兩男一女三個麻衣修士綴到他身後。
雖然披頭散發,一系簡陋灰色麻衣,活脫脫窮人集-會的裝扮,但羅根還是瞬間認出中間身高1.4米的大帥逼的身份。
左手邊一個消瘦幹練的冷漠少女,右手邊一個身高一米九五,長滿肌肉疙瘩的硬朗壯漢。
“你是——”羅根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看著壯漢光滑飽滿、棱角分明的臉頰,“你是獵狗,你難道也被森林女巫詛咒過?”
他的聲音從粗嘎低沉變得甜膩尖細,屬於太監的嗓音。
他便是瓦裡斯,羅根只是八爪蜘蛛眾多馬甲中的一個。
馬甲的最高境界不是變裝易服,也不是改容換貌,甚至改變嗓音也算不得什麽,關鍵在於其他人都認可他的這個身份。
羅根就是君臨很多人的老朋友、老鄰居。
其實,羅根都不算瓦裡斯的最高境界,他還有一個胖大媽的馬甲,以女人角色生活在君臨十幾年,無人知是男兒身。
“我本來就長這樣,”獵狗撫摸自己平整的左臉,歎道,“成為牧師,又得到聖母傳授的器械醫療術,我用了半年時間才把臉上的燒疤修複個七七八八。”
“你這沒榮譽感的狗兒竟也能成為牧師!”瓦裡斯荒謬地說。
“聖母不需要虛偽的榮譽。”獵狗淡淡道。
“你是?”瓦裡斯看向少女。
少女灰眼睛裡沒有一絲感情,看了他一眼,卻什麽也沒說。
“她發下靜默誓言,不跟人說...廢話。”提利昂笑道。
“靜默誓言,你......”瓦裡斯疑惑的表情忽然變得震驚,卻又立即住了口,沒把她的名字說出來,隻問:“你們這組合,可真奇怪。找我做什麽,要逮捕我?”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
獵狗瞥了雜貨鋪裡探頭張望的老板娘一眼,轉身往爛泥門的方向走去。
瓦裡斯糾結片刻,走到老板娘身邊,說了幾句便也快步跟上三人,獨留老板娘在身後罵罵咧咧。
黑水河裡有一大片密密麻麻舢板,像剛從牢裡釋放出來的中年婦女,瘋狂榨取丈夫的每一滴存貨,河裡每一條魚兒,不分大小,每一個螺螄、貝克,不分死活,全都是饑餓漁人的目標。
在更遠的黑水灣,天空點亮一顆小太陽,懸掛教會旗幟的捕魚船穿梭往來。
在河邊走了一段距離,人煙漸漸稀少,瓦裡斯才凝重道:“你們怎麽找到我的?”
“三眼烏鴉尋不到異鬼王,難道還找不到你一個凡人?躲,你往哪躲?偽裝,你騙得過神靈?”提利昂嘲笑道。
“唉,怎麽能有那樣可怕的存在呢!太影響平衡了。”胖太監哀歎道。
“什麽平衡?有種你去和異鬼講平衡!”侏儒譏諷一笑,“只有這樣強大的三眼烏鴉與龍女王,才能與異鬼王和寒神達成平衡。假如人類只剩你這樣的凡人,早滅絕啦!”
“你們找我什麽事?龍女王打算如何處置我?”瓦裡斯無可如何地問。
“兩個選擇,就在河邊,你趴下,讓我一斧頭劈掉你腦袋,然後將你的屍體喂我的泰莎,人死罪消。
要麽,加入傳經小隊,隨聖馬修去東土大夷傳播七神聖經。”
“我還能怎麽選呢?縱使我有八個爪子,也只能往一個方向爬了。說說看,傳經小隊是什麽,”太監苦笑道。
侏儒將能對人講的緣由對他說了一遍,又別有所指:“你的任務很簡單,發揮你八爪蜘蛛的天賦,探聽所有對七神教會有敵意的邪神身份、能力、老巢位置、行動計劃、弱點,真正斬妖除魔時,反而用不著你出手。”
“你覺得我能活到真正斬妖除魔的時候嗎?”八爪蜘蛛木然道:“我一個普通人,你讓我去邪神教會當密探。我連其中的門道都摸不清,懵懵懂懂的一個外行人,不是送死是什麽?”
“是呀,就是送死的任務。”提利昂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你本是死罪難逃,現在給你個戴罪立功機會,哪怕九死一生,至少有一絲活命的可能。”
“我能不能披上黑衣?”瓦裡斯問。
侏儒搖了搖頭,唏噓感慨道:“如果是大審判,有觀眾在現場,需要維持基本的公平公正。
那麽,按照七國傳統,即便你犯下謀逆大罪,也該給你加入守夜人的機會。
但很多時候,沒有審判,沒有觀眾,便也不存在公平與公正。你是死是活,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你這麽說,我都有點後悔了,後悔沒去仙女城自首。”瓦裡斯無奈道。
侏儒歎道:“別傻了,她真要你死,你走不到仙女城的。你的生死榮辱,始終都在她一念之間。
就像當年,她的生死在你一念之間一樣。天道好輪回,命運放過誰?”
“唉,你說得對,她有理由對我做任何事。”瓦裡斯苦澀一笑,“我不想客死異鄉,維斯特洛是我的家。
被龍吃掉,也算坦格利安的宿命之一,雖然你的泰莎只是翼龍。”
“噌!”艾莉亞拔出腰間縫衣針,第一次開口說話,“正如我意,殺了你,為我父親報仇。”
“等一等!”侏儒連忙攔住她,“容我與這死太監單獨說兩句。”
他拉著瓦裡斯往前走。
瓦裡斯站在那不肯動,對二丫道:“我對不起丹妮莉絲,對不起雷加,甚至對不起瘋王,但唯獨沒對不起史塔克。
你父親那死腦筋,我早就勸他先下手為強,瑟曦那邊的行動,我也全告訴了他。
結果那個傻子跑去跟瑟曦說——我攤牌了,我知道了你的秘密,瓦裡斯跟我說的。我後天就準備對你動手,給你一天時間,帶著你的孽種逃離君臨吧,我不想自己的大寶劍沾染婦人與孩子的血。
結果他的寒冰劍染上他自己的血。
簡直蠢到讓我心絞痛!
若非我八面玲瓏,幾方勢力都有下注,早被他坑死了。
即便如此,我也敬佩他的正直,瑟曦判他死-刑時,整個君臨,只有我,我用我甜膩的舌頭說服太后,讓她給你父親一個披上黑袍的機會。
最後喬佛裡發瘋,那真在所有人預料之外。”
“若非你企圖挑起七國內亂,我父親壓根不會去君臨,狼與獅子的搏殺,是你與伊利裡歐早預定好的劇目。”艾莉亞冷冷道。
“照你這麽說,七國這些年的死人,都可以把罪孽算我身上嘍?”瓦裡斯不悅道。
“行了,你就是幕後黑手,七國人民都知道,蓋棺定論,無法狡辯。”
提利昂又用力拉了一下,把瓦裡斯拖走。
“實話對你說,這次夷地之行有危險也有機遇,無論成功與否,最起碼能讓你逃過地獄之劫。”提利昂道。
“我有贖罪卷。”瓦裡斯道。
“呵,你的贖罪卷從哪來的?聖丹妮一句話,就能讓你去地獄最深處與攸倫作伴,信不信?”侏儒冷笑。
“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上天堂、下地獄,天堂和地獄難道是她家後院??”瓦裡斯一副你別想唬我的精明模樣。
侏儒的眼神變得很奇怪,有憐憫,有輕蔑,還有淡淡的自豪。
瓦裡斯被他看的分不自在。
“你決定了,拒絕加入傳經小隊?”提利昂沒了之前的熱情,顯得異常冷漠。
——我在他眼中的形象,從熟悉的人變成待宰的豬,低賤猶如塵埃。
瓦裡斯悚然動容,忽然間對死亡有了極大的恐懼。
“怎麽可能?”胖太監強笑道:“拚一拚總有機會,不拚現在就死了,傻子都知道怎麽選,我就是想討價還價,多要點好處。”
然後,他發現侏儒的目光又變得溫和,就像他忽然間從社會最底層混吃等死的同村無賴,變成身居高位、能與他對等交流的老同學。
“乾滿五年,龍女王放棄對你的追責,那時你可以自由選擇未來的道路:披上黑袍,去長城服役;剃掉頭髮,進入教會隱修會,替七國因你而死之人懺悔贖罪;或者,給自己一劍,去陌客的死亡國度,尋求可能的轉世重生。”侏儒拍拍他的肩膀,許諾道。
“我以為至少會給我自由。”瓦裡斯歎道。
“如果她說給你自由,那一定在騙你,等你完成任務,就乾掉你。”提利昂冷笑,“你的罪行已經通傳七國,龍女王會自己打自己的臉,一邊給你定罪,一邊免除你的罪責?”
瓦裡斯怔了怔,問:“艾莉亞呢?她能不能免罪?”
“只有一輩子的救贖,不會一朝免罪。大審判算不上太公平,但絕對神聖不可更改。”
瓦裡斯沉默片刻,問:“我能得到多少支持?”
“夷地王室站在我們這邊,金龍嘛,無限量供應。”
瓦裡斯皺眉道:“這是好消息。但我對超凡力量一知半解,不知該從何處下手啊!”
“這個也不用擔心,東方青年一輩第一法師是我們的顧問,還有夷地第一超凡組織死靈術士協會,也與教會保持良好友誼。”
......
兩天后,龍石島。
聖馬修、提利昂、艾莉亞、瓦裡斯、獵狗依次排列,與聖丹妮依依惜別。
“馬修,你的名字不能用了。”
“為什麽?”聖馬修驚疑。
“你是天使,是七神教會的聖子,該有代表使命的法名。今日我賜予你‘七藏’之名,七位神靈,七種經義,每一種經義有一藏經書,你的使命便是將把七藏經書傳播夷地,乃至整個玉海。”龍女王慨然道。
“多謝陛下賜名,從現在開始,我為七藏。七藏誓死完成使命,定要教七神教義在玉海發揚光大。”七藏鄭重道。
聖丹妮頷首問詢:“你可明白自己行走夷地的所持之物?”
“明白,聖母之慈悲,天父之公正,少女之自由與光輝,老嫗之智慧,鐵匠之勤勞與創造,戰士之勇武,陌客之對未知與神秘的敬畏,都是我的所持之物。”七藏很有慧根地說。
聖丹妮歎道:“此乃心靈之所持,你還需要雙手有所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