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灼咬著牙左右看看,果然見著不少人神色躲閃,府中的這些下人雖是對她百般奉承,可有些嘴上也是沒把門的。
萬一傳出去,的確對她不利。
隻得恨恨地放下手:“你且給我等著。”
她一雙美目淬了毒一般地瞪了蘇瑤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女郎,您可真厲害。”蘇瑤身邊的侍女面露些驚歎之色。
她家的女郎,原先軟和慣了,難得有這樣硬氣的時候。
蘇瑤搖搖頭,一手抓住了身邊的侍女:“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與她針鋒相對起來,我……我腿都還是軟的。”
她有些後怕地帶著侍女回了房。
而原先離去的蘇灼,卻不曾回到自己院裡,而是去了主院馮氏那裡。
“娘,蘇瑤那賤人竟是平安回來了。”
馮氏正斜靠在軟榻上,一手撫著高高聳起的肚子,聞言驚訝地挑起眉:“那馬車竟是沒壞嗎?”
“馬車是壞了,卻不知她走了什麽運,竟搭上了別人的車回來。”
“哦?那普濟寺那般偏僻,竟也能被她遇上別府的馬車……可打聽清楚了是誰家的?”
蘇灼搖頭道:“聽門房的人說不曾看到馬車上有什麽標記,那馬倒有幾分神俊,怕是哪個商戶之家吧。”
馮氏一聽有些不在意道:“既然如此,便暫且算了。”
她早年得了蘇灼一女,後來再無身孕,若不是她娘家得力,以蘇義的為人,怕也不會讓她穩坐了主母之位。
如今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便是保住肚子裡的子嗣,其他一切,都可以暫時放一放。
可對蘇灼而言,蘇瑤便是一個讓她如鯁在喉的存在,便是多看一眼都覺得礙眼。
“娘,您都不知,她方才有多囂張,您若再不將她處理了,女兒在這府中便沒有容身之地了。”
這話自然是氣話,可聽在馮氏耳中,便又有不一樣的意思。
她早年與人為妾,最愧對的便是女兒蘇灼,只因她出生時為庶出,此後一生都要做一個庶女。
而她腹中的這個,卻因她已為正室,能有一個嫡出的名分。
此時蘇灼這番話說出來,自是激起了馮氏的愧疚。
她支起身子,耐心解釋道:“原先這輛馬車,是早該修了的,只因等著今日,才一直沒去管。
我特意尋人在你祖母耳邊提了平安符的事,就是想著你祖母看中我腹中的孩子,定會讓她去普濟寺一行,再買通了人,將這輛馬車分給她用。
想著她在那樣偏僻的路上出了意外,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待入了夜,我們再使人將她接回,之後只需隨意將她許個人,便能打發了出去,她因損了名聲,本就心虛,也不好因此說我們的不是。
這樣你就能一輩子將她踩在腳下,但娘沒料到,她竟這般好運,讓她躲過了一劫。”
馮氏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一計不成,卻是暫時不好繼續針對她,否則引火燒身,反倒對我們不利,不過你放心,娘定會用心為你謀劃,定要讓你將蘇瑤踩在腳下,讓她永不得翻身。”
“可女兒還是意難平,憑什麽她佔一個嫡女的名分,而我卻要生生矮她一頭?方才她都那樣對我了,我若不給她好看,我在府中又如何立足?”
蘇灼已是聽不進去勸了,隻一心要將蘇瑤打壓下去。
馮氏頗有些頭疼地揉著眉心,她其實很明白,這些年,因她對蘇灼心懷愧疚,對她素來有求必應,因此養成了她霸道的性子,此番卻是無論如何勸說都不會聽了。
“你讓娘好生想想。”
蘇灼也了解馮氏,知道她這樣說已是松了口,便馬上又高興起來:“那我等娘的消息。”
……
元令辰剛回了府中,沈氏便已聽到消息尋了過來。
“嬋兒,給令芨尋的先生方才已進了府,你可要親自去看看?”
元令辰搖搖頭,示意不去,隨後又問道:“那人是什麽來歷?”
“聖人入宮時,曾放出一批宮人,其中有幾位伺候過主位的妃嬪,在宮中也算得臉,杜管事便尋了上去。”
“這些人畢竟曾是前朝的宮人,雖說深諳宮中規矩,可這人心也很難左右,杜管事將人請來時可曾查探了底細?”
“自然是有的,至少明面上並無太大問題。”沈氏想了想,又多說了一句:“這些自宮中放出來的宮人,在如今的京中極受歡迎,有那要送女參選的朝臣家中,幾乎家家都有這樣的先生,她們若有問題,那幾家每家都逃不了。”
“我會叫錢洄去查一查。”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
沈氏也知道錢洄的能力,有他在,便不用擔心有人從中使壞。
“後日林陽長公主的賞花宴,我想帶著月兒一道去,可原先給她製的衣還未做好,你那若能有並未上身過的衣裳,便給她挑一些。”
既然要將元令月養在自家,自然什麽都要一視同仁,否則還平白生了間隙。
沈氏也了解自己女兒,知道她已用不著出這種風頭來博取名聲,自然也不怕多一個人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
反倒是元令月,因其出身不夠,若要在京中立穩腳跟,卻需多多在外行走。
元令辰同樣考慮到了這點:“月兒身量略比我小些,我倒的確有幾身還未來得及穿的,給她倒是正好。”
她穿的衣,都是自家彩蠶絲織就,料子上比之外面的就要好上不少。
即便穿到賞花會上也不比別家的差。
沈氏說完事,才終於正色道:“最後一樁卻是極為要緊的大事。”
“是何事?”
“我瞧著豫兒,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打算給他啟蒙……嬋兒覺得如何?”
沈氏並不知道元令豫前世的身份,只是見他聰慧,才有了給他啟蒙的打算。
“不知娘打算請誰給他啟蒙?”
“嬋兒覺得錢朝奉如何?”
元令辰驚訝道:“娘為何覺得他可以?”
“錢朝奉對外說是個商人,可他從未在外行過商,這事旁人不知,可娘卻早前便有察覺,他不僅見識廣博,還有一身極高的武藝,若能給豫兒啟蒙,當是豫兒的福運。不過他畢竟是嬋兒的人,此事還需你首肯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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