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致之有些無奈,他知道他爹娘的算盤怕是打不響了。
隻好認命地跟了上去。
呂氏扭著元令覃到了堂屋外面,一把將元令覃按在了地上,自己也跪了下去。
“爹,娘,這孽障犯了錯事,是我教女無方,請爹娘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饒她一回。”
陳氏面色沉了沉:“進來吧,跪在外面像什麽話?”
呂氏扯著元令覃進門,元致之跟在後面,關上了門。
“你自己說吧。”到底是嫡親的孫女,又有呂氏求情,元令覃若是知道悔改,不是不能給她個機會。
元令覃自是不懂旁人的用心,她強作鎮定:“祖母,我不懂您的意思,還有娘,您口口聲聲說我犯了錯,我犯了什麽錯?”
陳氏冷笑:“那好,我問你,寶珠落水的時候,你人在哪裡?”
“在,在家。”
“可要想清楚了再答。”從身後取出之前那黑袋子:“這個靈物,你四叔跟你說了吧,若想要保住你的手,你最好給我說實話。”
到了這個時候,元令覃反而冷靜下來了,靈物之說,一開始是嚇到了她,但仔細想想,她還是不信的,不過是找不出證據,嚇她一下而已。
她若是真把實話說出來,那就是中了他們的計。
元令覃心中一定,堅定地搖搖頭:“覃兒不敢撒謊。”
“你既然坦坦蕩蕩,就把手伸進來……”
陳氏布袋裡的東西微微動了動,元令覃心底一慌,她不知道裡面是什麽,便搖了搖頭。
“祖母,這裡面我看著不像是個好東西,若是見人就咬,會如何?”
“你大可放心,你爹和你幾位叔伯都試過了,他們都沒有異議。”
在場的人俱都點頭,只有呂氏,不知道裡面是什麽,她大著膽子靠近:“覃兒既然不信,可能讓我一試?”
“自然可以。”陳氏將袋口打開,呂氏顫著手伸進去摸了摸,裡面的東西動了動,卻沒有咬她,她將手伸回來,松了口氣:“它沒有咬我。”
陳氏嗯了一聲:“為了公平起見,在場的人都試上一試,省得有人事後說我老婆子不公道。”
自元錦安開始,接著是陳氏,還有元勵之四兄弟,一一試過,無人被咬。
“元令覃,你可還有問題?”
“沒有了。”
“那還等什麽?”陳氏將袋口打開:“我再問你一遍,寶珠落水的時候,你人在哪裡?”
“我在家。”
陳氏不再多話,將袋子往她身前一遞。
元令覃話說得篤定,真正面對這一刻還有有些緊張,她猶豫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將手往裡面伸去。
下一刻,手腕上一陣劇痛。
手被元易之用力打開。
出了手的元易之也是頗為慌亂,他女兒伸手進去的那一刻,他不知怎的,頓時心跳如鼓。
就連眼皮子也劇烈地跳動起來。
從心底湧上來的那股不安讓他鬼神神差地上前動了手。
直到這一刻,他還滿是後怕,女兒不知袋子裡那東西的底細,可他卻是親身經歷過的。
那一種被恐懼支配的感覺,到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腳軟。
元易之心虛地看了眼面沉似水的爹娘,對著元令覃疾言厲色道:“你這丫頭,事到如今還要嘴硬,還不將真相如實招來?你祖父母仁厚慈愛,且還能饒了你性命,到了外頭,可沒那麽好的運道了。
” 他的一番話讓元令覃驚疑不定,卻是讓元錦安和陳氏心中惱怒。
他們素來知道這兒子心思活絡,可事到臨頭,為了他那女兒,卻是將爹娘架了起來。
這意思聽起來,好像只有放了那孽障一馬才能顯得他們慈愛仁厚,若是追究到底就是不慈愛了?
那她女兒遭受的那一切就活該白受了不成?
陳氏冷笑:“仁厚慈愛?我們可當不上,我們所求不過是一個公道。”
元令覃看看陳氏又看看自己爹娘,心中天人交戰。
看她爹那樣緊張的樣子,好似那袋裡的東西竟是真的。
若是那樣,那她被咬掉一隻手,不還要丟了性命?
可若是承認,在這個家中,還會有她的容身之地嗎?
早知如此,還不如一早就逃了。
元令覃並不知道剛才她祖父已是答應了她爹,若是她坦白,就饒她一命。
隻以為說出真話就要丟了命。
畢竟以她祖父母疼愛元寶珠的態度看,她一旦承認,絕不會有好下場。
他們素來是狠心的,就連她爹娘也一樣。
從小就對她最為嚴厲,非打即罵,還要做各種活計。
就這樣還要看她處處不順眼,倒顯得自己不是親生的一樣。
想到這裡,元令覃恍然大悟。
是了。
他們必定是串通好了要害她。
難怪要先將他爹叫了來,怕就是為了誆騙她,讓她說出實情。
好將她往火坑裡推。
她越想越是覺得自己窺破了真相。
那袋子裡的東西定是故弄玄虛糊弄她的。
這世上哪有什麽神物?
元令覃的心馬上定了下來,她可不能死。
族叔母早就答應過她,只要元寶珠死了,就去找褚家說項,讓她嫁過去。
還答應要給她兩匹絹做嫁妝。
那可是兩匹絹,農戶人家嫁女兒,誰家拿得出兩匹絹作嫁妝?
這樣的嫁妝,足夠她在婆家挺直腰板過日子了。
再不用看人臉色。
元令覃心裡轉過很多道彎,實際上不過是片刻時間。
“爹可冤枉我了,我哪敢對祖父祖母說謊?小姑落水時,我正在家呢,我娘素來對我管教得嚴,一入了夜,是不準我們出了房門的。”
這番話意有所指,險些沒將陳氏氣出個好歹來。
這意思難道還是她教女無方不成?
這一下陳氏也是徹底冷了心,連最後僅存的一絲不忍都煙消雲散了。
將袋子一遞,連話都懶得說,但那意思,在場之人無人不明白。
元令覃滿心以為袋裡的東西只是唬人的,萬萬想不到,手一伸進去就有一道劇烈的痛楚彌漫了全身。
“啊——”
慘叫一聲後,元令覃昏死了過去,地上一灘血跡觸目驚心。
“覃兒,覃兒……”呂氏和元易之搶先到了前面。
元令覃的手腕上一個巨大的缺口,大片大片地湧著血。
陳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這個結果,你們可有疑問?”
元易之和呂氏咬著牙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