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實是想留在這裡的,否則元璨之一旦行事,第一個要害的就是她,刀劍無眼,她還真怕就此送了命。
本以為送了這個消息,他們就會收留她一夜,隻她眼前這個人卻是眼皮子都不抬,任由她離去。
“要不我還是留在你家,人多也安全些。”
元令辰掃了她一眼:“你今夜若不回去,他們便能猜到計劃敗露,若因此縮了回去,又該如何是好?”
胡氏愕然:“原來你是在等他們動手?”
“若他們不動手,族中怎會下決心將那些吃裡扒外的人趕出去?”
家裡的事,她幾乎都安排妥當了,遲遲不動身,就是等著他們動手,否則即便是走了,也走得不安心。
她並不擔心說出這些胡氏會倒戈,因為胡氏比她更怕元璨之將這事做成。
隻她這個樣子,卻讓胡氏更加畏懼了幾分:“那我回去了。”
她轉身就走,腳步很快,卻有些凌亂。
“宿主,你嚇著她了。”系統冷不丁冒出來。
“她的小心思有些多,適時嚇一嚇,有利於族中和諧。”
這個胡氏也不是什麽安分的,等他們一走,也不知會惹出些什麽麻煩事,臨走前震懾一下,讓她心存忌憚,便能少些事端。
但她也不全指望這個,畢竟扶風還在,她鬧也鬧不出什麽風浪。
可她就是讓她心存顧忌,知道她即便不在,也能操控得了族中事。
……
這日夜裡,元璨之偷摸著出了門,他先是到了村口的圍牆處,與原先密謀的人碰了頭。
“璨之,你這法子真有用?禾山可厲害著呢,尋常可對付不了。”
禾山對上流民的那次,元璨之並未親眼見過,他心裡是覺得族人們誇大其詞了,故而這會根本不將那些話放在眼裡。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裡面是半隻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雞。
他眼一眯,冷笑了一聲:“這種藥可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只需碰上一點,即便是仙狗又如何?照樣讓它歸西。”
這話讓身邊圍著的人也面露興奮之色:“我聽聞錢洄午後就出了村,也不知去了何處,這樣一來,也省得我們想法子將人引開……”
“只需將這隻狗毒死,這全族的米糧可都歸我們了……”
他們還在做著美夢。
身後卻傳來一道沉沈的聲音:“是嗎?”
那些人也不知是不是預想到了即將到來的勝利,根本沒注意身後的動靜。
還有人得意地道:“那還有說?原先對著錢洄,我們還有些擔心,那狗也不過是隻畜牲,還能對付得了我們?”
他還在得意洋洋地說著,身邊的人卻是察覺到了氣氛不對,馬上有人側頭望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連腿肚子都哆嗦了起來。
“族長……”
方才那說話的人並未察覺到不對,還滿不在意地說著:“族長?族長都老糊塗了,盡想著偏袒外人,何曾考慮過我們……”
方才喊族長的人嚇得肝膽欲裂,忙出手將那人扯住了,他噗通一聲下跪:“族長我們知錯了,我們是鬼迷了心竅……”
此時已有人點起了火把,原來族長等人過來時,未免驚動他們,隻將火把扎了,卻並未點燃,此時五六根火把一並點燃,周圍馬上亮了起來。
這些人才看到族長身後浩浩蕩蕩地來了幾十個人。
元璨之反應過來,反手將那雞丟在了地上:“族長,我們可什麽都沒做,我們就是聚一起說說話。”
“說說話?是不是還要順便賞賞月色?”
“族長……”那些人即便再厚的臉皮,也沒辦法繼續說下去了。
族長也懶得與他們廢話:“都帶走。”
……
胡氏躺在熟睡的元錦寧身旁,徹夜難眠。
可這一夜,她預想的狂風驟雨始終沒有來臨,元璨之自出去之後,便如同石沉大海般再沒了消息。
但也是這樣,讓她意識到了那人到底有多可怕。
心裡又是忌憚又是後怕。
她嫁進上元村,本是為了三十畝田地而來,可來了之後,再見到族人種的香蕈,便又不滿足於區區三十畝田地了。
她想將種香蕈的法子也拿到手,這樣哪怕離開了上元村,也足夠她富甲一方。
所以這些日子,她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不少消息。
有關那家人的,也有關那個大商人的。
然後她才知道,原來他們種香蕈的菌種並非是自己培育,而是那位錢姓商人培育好才給他們的。
她很快就猜到,這菌種才是種香蕈的關鍵,要想真正得到種香蕈的方法,就要先學會種菌種。
所以在得知元璨之的計劃後,才會想去找陳氏。
不僅是借機對付元璨之,還是想找機會接近那位商人,套出種菌種的法子。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事,卻在遇上那九歲的女娃時就露了怯。
這樣厲害的孩子,讓她根本生不出算計的心思。
這個想法,在她晨起站到祠堂外時, 才徹徹底底地確認了。
與元璨之合謀的一乾人等,全都五花大綁地跪在祠堂外面。
人群前面族長與族老們的臉色黑的可怕,這是要清理門戶的架勢。
胡氏不由自主地看了眼不遠處元錦安一家人,她關注的那孩子正被陳氏牽著手,笑容滿面地與元寶珠說著話,絲毫沒有前一日面對她的冷淡。
若不是她時而瞥過來的那抹冰冷的視線,胡氏都要懷疑,昨日看到的人是她的錯覺了。
在在她有一次看到元令辰掃來的目光時,胡氏才老老實實地站好了。
心裡原先那個念頭,也暫時歇了下去。
元璨之等人出賣宗族的行為是犯了大忌,族中群情激憤,眾口一詞地要將他們通通趕出上元村。
這樣的情況,即便是元錦寧都無法開口辯駁。
只因他們是被族人抓了現行的,根本無從抵賴。
可元璨之到底是他唯一的子嗣,外面這樣的世道,被趕出宗族,便連活路都沒有了。
“大哥,外面那麽多流民,就別往族外趕了,您哪怕打他一頓我都認了。”
族長本就心裡氣得恨了,再聽到元錦寧的話,更是怒罵出聲。
他身後原先與元錦寧交好的幾個族老都看不下去了:“他可是存心要斷了我們元家的根啊,這種包藏禍心的歹徒,從根子裡就已經爛了,我絕不同意他留在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