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妙計破案

　　此時雖是盛夏，大家卻感到身上沒來由的寒氣襲人。都是一雙人手掌鬧的，煌煌大內，竟然有人敢把人手掌放於佛堂香案之上。這不是對皇權赤裸裸挑釁麽?眾人都知道，可以調查、破案，但是要絕對保密。皇家內廷出了這樣的事，實在是大丟臉面。

　　香案上一對手掌，明顯是女人的。盡管斷口處已經乾澀，香蔥一樣的手指與白皙的皮膚，依舊彈性十足，應是昨夜放到這裡。同時可以斷定，這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女人。眾人圍住仔細觀看，雖然憐兒有些想嘔吐，還是強行忍住，經不住這一點小事，如何在朝堂血雨腥風中拚殺?

　　趙汝愚拿出一塊白帕子，隔著帕子將一雙玉手翻過來，又仔細觸摸。當觸摸到手指尖，趙汝愚心下頓時清明:此手指指尖多處硬繭，分明是彈奏樂器伶人之手！

　　趙汝愚退身，走出佛堂。朱熹夫子正在佛堂門外等候，一代大儒怎肯觀看如此殘忍血腥之事?同時也證明一件事:決不可指望儒生去馳騁疆場，浴血殺敵。哦，那是多麽不人道的行為！等到敵人佔其屋、掠其財、奸其妻女，自己頭被砍在地上，還思考——胡虜蒙昧未開才如此野蠻，應該傳道以儒家文化，令其回歸王化。只要儒家文化熏陶，何須血淋淋戰爭，爾等胡虜小邦，自會來朝拜天朝上國、歸化王道！這都是書生意氣之胡扯、做夢！

　　且不知，我們血脈中，衛青、霍去病、嶽飛等英勇之氣蒸騰不息、血性之魂寰宇皆震，曾一怒之下四方胡虜人頭滾滾、哀嚎遠遁。豈是書生意氣所能救國、救民於水火?

　　趙汝愚快走幾步，朱熹六十多歲，身體發福，追上幾步有些上喘。“大相公，趙大相公！”趙汝愚回頭看到是他，歉意到:“抱歉，抱歉。適才沒看見朱夫子，還請原宥。”

　　“大相公，你我同舟共濟，哪裡還需要客套。接下來如何是好呢?”朱熹有些急切。

　　“朱夫子放心，在下心中有數了。出宮查訪半日，就會水落石出。夫子且回家去等我好消息吧。”趙汝愚胸有成竹說道。

　　“老朽怎能等下去?還是我也做點什麽才好。這是關系到我儒家名聲大事。既然與趙學士相爭，第一局決不能輸！”

　　趙汝愚道:“夫子想如何做呢?”

　　朱熹略一沉吟，說道:“大家都看的出來，必是內鬼將斷手置放於佛堂。那麽，老朽我集中宮人，苦口婆心、曉以利害，以期自首。”

　　“也好，朱夫子在內，我在外。一起偵破此案！”趙汝愚也覺得朱熹之法可行。

　　黃炳文、憐兒與女史林朝英離開佛堂。憐兒問道:“請問黃大人，畢再遇將軍何時能到?”“韓侂胄大人已經派人通傳，預計再一個時辰，就可到達宮門口。”

　　“好吧，下官要與林女使女史，回木槿言書院一趟。一個時辰最後回來。”一看左近無人，黃炳文道:“莫非憐兒心裡有數了。”

　　“舅舅，憐兒有辦法了。”“啊，那就好，第一局有關士氣，一定要贏啊。”“舅父放心。”

　　轎子太慢，林朝英找來馬車，直奔木槿言書院而來。

　　“朝英姐姐，這個案子你怎麽看?”

　　“楊大人，切莫亂了規矩。您與我是上下級，怎能姐妹稱呼?讓禦史知曉，定會參奏於你。”

　　“這是私下裡，又不是朝堂奏對，何須如此麻煩?你我姐妹既然有緣相聚，定是前生就相識。呵呵。再說以後日日相伴，

這是親姐妹也是比不來的。自由自在豈不是好?”　　憐兒以絕美笑靨對之，即便是林朝英身為女子，也不禁心中一蕩。她慌忙回到:“那就依你，不管您如何稱呼，在下一定要稱呼楊大人......”吐出一口氣，林朝英接著道:“楊大人，從刀口看，是一把並不鋒利刀劍所致。所以每隻手都是兩刀才砍下來。而且力氣不夠大，施行者不是女子就是太監！而且宮中刀劍皆不開刃，幾乎可以斷定就是宮人受刑所致。”

　　“嗯，宮人敢於將斷掌放置皇宮佛堂，如此大罪，必是有人可以威脅到他身家性命。否則斷斷不敢做。而且，斷掌放到德壽宮背後之人，一定對德壽宮有怨氣或有仇恨。而具備以上特點只有當今皇上與皇后。同時也印證了朝英姐姐，斷定就是宮人受刑說法。”

　　“楊大人所言極是。皇上與皇后，登基禦極數年，光宗皇帝的皇后李鳳娘與孝宗及謝太后多有不睦，說不得這就是由頭。”

　　“姐姐，這個關鍵人，若不是抓出來，他是決計不敢自行招認的。所以今晚就要抓住她。”

　　“那就好。”林朝英知道，此時楊憐兒不會將辦法說出來。自己也不應該多問。

　　一個時辰以後，憐兒載著身穿道袍的木槿言與兩個女道童，回到德壽宮。馬車停至一僻靜處，憐兒道:“朝英姐姐，將德壽宮門前等候的畢再遇將軍請過來。”林朝英領命而去。

　　不多時，畢再遇到了。憐兒偷偷塞給他一大包東西，與一封信函。說道:“太后已經金口玉言，將你部歸到我機宜司，今日是畢將軍報到第一次領任務，請按照信函要求做好，自然計你首功。按照信件要求，即刻派十個人隨我進宮。”

　　畢再遇叉手施禮，道:“楊大人放心，卑職完全照辦，令行禁止！”

　　過一會，畢再遇派過來十個精兵，自己親自帶領，都是一身差役打扮。另外一百多人，他讓夏震負責，派出去另有公乾。

　　德壽宮內的宮女、黃門、雜役不下一千五百人。都被聚集在湖邊的空場。朱熹夫子已經足足講了一個半時辰，仁、義、禮、智、信等等，統統講一遍，仍然不見作案人自首。六十多歲的朱熹，氣急攻心，加之一天沒吃飯，暈倒了。

　　黃炳文命四個黃門，將朱夫子抬去太醫局。

　　天色將晚都沒吃飯，也該餓了。眾人剛要離去，黃炳文喝道:“全都不要動，薑太公傳人、峨眉山仙姑到了！”

　　在兩個道童護佑下，身披道袍、飄飄如仙的‘紫霞仙子’木槿言登台。說道:“無量天尊，貧道為薑太公傳人，峨嵋山半月玄空洞，‘紫霞仙子’。知道有人作祟，將斷掌放置佛堂，實為大不敬之罪！應該被貧道掌心雷劈死！如果想看看貧道掌心雷的威力，哼哼！現在就給你們看——”說罷，木槿言玉手托天，大喝一聲:“薑太公在此，急急如律令！”。只聽得西邊‘轟隆隆’巨響，震得大地嗡嗡作響。

　　此一千多人臉色大變，頓時沒了餓意，一臉驚恐看著‘紫霞仙子’。這可是真仙姑，掌心雷驚天動地啊。

　　“這裡若不是皇宮內廷，貧道立即劈開這個大樹給你們看看！”

　　眾人面面相覷，然後各自迅速移開，盡量離大樹遠一點。

　　“你們不要動了，貧道今天不劈大樹。天黑之後，貧道，請來天狗神助貧道找人。這十一個人，會把一百多個托盤放到德壽宮每一個房間。托盤中裝的是香灰，天狗神為貧道助力施法。半夜子時前，天狗神遊遍每個房間，找到作案人，會將名字就近寫在香灰之上。後半夜醜時， 各位還要來到此地，一起看看誰是作案人。現在大家可以散了。”

　　畢再遇帶領十個人，分別去往各個房間送香灰托盤。而‘紫霞仙子’盤膝而坐、五心向天，開始作法。

　　後半夜醜時，一千五百人再次聚合到此。不過一百多個香灰托盤還沒有取回，眾人交頭接耳，紛紛猜測會是誰。

　　此時‘紫霞仙子’已經不在了，只有畢再遇帶領兵士圍住眾人。憐兒點起一個紫色玻璃燈，命所有人挽起袖口、露出手掌，排隊從燈前走過。正在大家不解間，只見一個宮女，右手食指與衣袖上突然出現斑駁的亮綠色。一旁站立的畢再遇，命士兵將其押下去。直到最後一個宮女走完，也沒發現第二個人出現亮綠色。

　　畢再遇連夜突審，宮女康妹完全招認，畫了押。

　　原來，前日光宗病情突然大好，命奏樂古箏。宮廷古箏樂師生病，讓其女兒代奏。女兒美貌非常，尤其一雙玉手如蔥白，世所罕見。光宗一時間情難自已，抓住一雙玉手不放......

　　皇后李鳳娘是一位心狠手辣妒婦，正午就砍了女樂師一雙玉手，將屍體埋在亂墳崗。而一雙玉手裝入木匣內，送給光宗皇帝。光宗看後嚇得大叫一聲，口吐白沫，舊疾複發。

　　皇后李鳳娘猶未消氣，想起向來不睦的謝太后。立即找來德壽宮宮女康妹，康妹父母家人都在皇莊過活，全家六口人的命都捏在皇后李鳳娘手中，康妹豈敢抗命?知曉謝太后信佛，每日必去佛堂，就命康妹將斷手放置佛堂香案之上。一個蹊蹺案件，在憐兒手中，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