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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無不可對人言》應許之地(25)
  秦小樂沒想到對方會是這個態度。
  他可以越級來找孟維津,就是因為知道對方和顏清歡是老同學,而且看上去,關系似乎還不錯的樣子,當然了,他也是實在膩煩了陸科長那副刻薄尖酸的嘴臉,陰陽怪氣的強調,才想著走回後門兒,沒想到又攤上了這麽個事兒。
  案卷不過薄薄幾張紙,沒有太多內容,只有簡略的介紹和幾張案發現場的照片。
  死者是三個人,照片內的環境也一致。
  秦小樂不明白案情的具體情況,更不明白孟維津難為自己是個什麽情況,他看見案卷上記載著案發地點是在北城一家叫做白鷺旅社的地方。
  這地方他沒去過,只知道好像是個西洋人開的,價格倒說不上多昂貴,不過是徒有個高大上的名頭,後來就漸漸成了那些家裡有些小錢的人包房間打牌取樂的專屬地方了。
  “孟長官啊,我只是六盤橋一個小轄區警署的巡警,不是這個偵探科的探員呐,論斷案這事......再說我上頭的直屬長官是法務科,是陸科長,這殺人越貨的案子,隔著大半個城區呢,你這交給我去查,算個怎麽回事啊?”
  秦小樂有點兒想撩挑子了,他是來請辭的,難道不應該得個口頭嘉許嗎?好歹也為一方治安穩定奉獻了這麽多年的青春熱忱,難道不該讚揚他兩句“勤勉盡恭、恪盡職守”嗎?
  孟維津自己心裡稍微平緩了一些,態度沒有剛才那麽急躁了,只是借題發揮也並非全無依據,即便冷靜的思考下,秦小樂也確實是個上佳的人選。
  他面上恢復了些為上官者的矜貴懷柔,貌似十分感慨的籲出一口氣,“這案子發生的急,死者家裡呢,又是有些關系的,催著要捉拿真凶,嚴懲凶徒,當地轄區的警署,在勘查現場的時候,還和死者家屬起了點兒衝突,關系弄得很僵,家屬就托了關系,讓廳裡直接派人去調查,正巧你就來了。”
  “可我是來......”秦小樂還是沒理順這裡面有什麽必然的關系。
  “誒,”孟維津抬手打斷了他的問話,“上次你轄區胡家那個案子,你就偵辦的很得法嘛,如今你準備請辭,正好臨走前再破一個要案,回頭我就給你申領嘉獎,讓你風風光光的退役,如何?”他一副有苦衷的樣子,很有賣慘的嫌疑,“你也算警署的老人兒了,必然知道如今廳裡人浮於事,內裡關系又都盤根錯節,要找個能讓我信得過,又有能力的人去偵辦這個案子,一時也沒有合適的人選,”說著,又意味深長的笑了下,“即便你不在乎這些,不是還有你兩個小兄弟在嘛,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也是好的。”
  秦小樂讓他說得頭暈,稀裡糊塗的就問了句,“能讓孟長官這麽勞心勞神的,到底是個什麽案子?”
  孟維津卻忽然變得三緘其口起來,眼神沉寂了好一會兒,才含混的說了說。
  這案子發生在昨日午夜,白鷺旅社的一個包間裡。
  今天早上三點半的時候,一個侍應生端著茶盤上來給三樓的客人送點心,卻發現三樓往四樓去的樓梯上,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
  侍應生上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發現已經是斷了氣的。
  他嚇得魂飛魄散,就趕忙跌跌撞撞的跑下樓去叫老板,又往警署去報案。
  兩撥人倒是都到的挺快。
  警署的巡警順著那死者沿路滴落的血跡往前追溯,發現他是一路從四樓的貴賓包間跑出來的,這包間是個大套間,裡頭像是經過激烈的打鬥,一片凌亂,他們進去略一上眼,就在洗手間的浴缸裡,又發現了一個已經斷了氣的人。
  死者數目翻了倍,巡警們不敢大意,再往外頭仔細看,隨後就發現客廳一扇敞著的窗子下頭——也就是旅社的後院裡,也有一個面部朝下的死者。
  有圍觀的侍應生,很快認出那個趴在樓梯上的死者,是延平商會一個祁姓商人家的小兒子,叫祁承繼,往常是往旅社來玩兒的常客,趕忙找人去通知了他的家人。
  結果他家裡十幾口人,拖家帶口,扶老攜幼的,居然全都趕了過來。
  他媽哭得昏過去了好幾次。
  因為看到巡警招了照相館的人給死者拍照,挪動屍體時動作大了些,祁家大哥上來就要揍人,兩方就是這麽著起了衝突。
  祁老爹倒是比其他人冷靜些,轉臉就托人把這個案子遞到了廳裡來。
  聽著倒是並不太複雜,何必就到了在廳裡這般互相推諉的程度?
  秦小樂狐疑不決的不肯伸這個手,只是腦子裡轉了轉,忽然想到了什麽......哦,想起來了,顏清歡昨天和他提過一句,裘老板那個萬國酒店的工程,是找了保人,要去商會貸款的,家裡連房契,帶所有值錢細軟,都作價充當了抵押物,可即便這樣,貸款也還在兩可之間,其中最關鍵的一個保人,就是這祁家的老爹......還要趁火打劫的把裘靈雨說給自己快四十歲的兒子當續弦,難為顏清歡只能暫時對外宣稱自己和表妹之間有婚約。
  這都什麽事兒啊,可是......如果他真能幫祁家找到這個殺子的凶手呢,是不是也算為顏清歡和他舅舅的事盡了一份心力?到時候祁家承了他這份人情,顏清歡也就能卸了這“未婚夫”的擔子了吧?不為別的,就為這仨字,他聽著實在鬧心。
  這心思一冒出來,就絕不會自己返回去,反而即刻就讓他開始有了一種躍躍欲試起的衝動。
  秦小樂的意動,都被孟維津看在了眼裡,他十分欣慰的拍了拍秦小樂的肩膀,將案卷塞進他的懷裡,親自送他到了辦公室外面,掏出懷表來看了看,和善的說:“我第一眼就看出你是個有能力的人,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秦小樂看著眼前隨即被關上的門板,靜了一會兒,轉身大步向外頭走去。
  不管了,車到山前自然直,船到橋頭必有路,他還就不信了,這事還能比上次小胡的案子更玄乎嘍?
  他叫了輛黃包車,直接到了北城,這裡的建築大都比南城規整,街市商鋪也更熱鬧一些,但他不熟悉這裡,怎麽瞧怎麽覺得自己和這裡有種格格不入的氣息。
  白鷺旅社一共三層,四層是後來加建的一個類似閣樓的形製,弄了個所謂的貴賓套間,其實換湯不換藥,只不過確實比樓下安靜隱蔽一些。
  眼下出了這麽大一樁命案,整個樓都被清空了,幾個穿著黑色警服的巡警,正守在一樓大門口嘮嗑逗咳嗽。
  秦小樂上前說明了來意,他們倒也毫無置疑,也許這就是來自於同行之間的嗅覺識別系統吧。
  裡頭一個資歷最淺的,帶著他往樓裡面走。
  邊上樓邊好奇的問:“瞧著你的警銜就比我高兩級,怎麽就能在總務廳任職啊?”他的語氣裡都是藏不住的豔羨。
  秦小樂勾著嘴唇一樂,“倒霉催的唄。”
  小巡警也就不深問了,還當他是忌諱別人知道他的背景底細呢,只是轉了話題抱怨道:“既然查案都不用我們警署了,廳裡乾脆也派警備科的人來,把這看守現場的活兒也一起接走了多好,省得兩下裡不協調,隔著鍋台上炕的,白耽誤我們功夫,你不知道,那苦主兒一家,老瞧著我們不順眼。”
  秦小樂只聽著,也不多說話,眼看著到了三樓樓梯口,才停下來,拿出案卷裡的照片,比對著瞧樓梯上的位置和血跡。
  小巡警在旁邊哼哼唧唧的介紹情況,“屍體都直接拉到廳裡的冷庫去了,這裡的血跡,裡頭的現場,都還保持的挺好的,基本上和最開始剛發現的時候一樣,這個人呢,是最先被發現的,臉朝下,身上扎得跟血葫蘆似的,應該是一路從房間裡勉強跑出來,完了沒堅持住,死這兒了。”
  樓梯上是空了,但滿牆的血跡仍在。
  秦小樂大長腿一步跨了三個台階,避免才在血跡上,直接往四樓去。
  小巡警不情不願的小碎步跟在後頭。
  包間的門是敞開的。
  小巡警先引著秦小樂往浴室走,“還死在了這裡頭一個,發現的時候浴缸裡頭沒水,瞧著不像是要泡澡的架勢,估摸著也是情急之下躲過來的。”
  秦小樂點點頭,把浴室粗略掃了一遍,瞧見浴缸和抽水馬桶之間,隔著半片竹篾簾子,掉了半邊,要死不活的垂在那兒,不過除了浴缸裡,地上倒是沒有太多的血跡。
  客廳的窗戶已經關上了,窗框上還留著一個清晰的血手印,不用說也猜得到,應該就是祁承繼跳下去時,手最後把著的地方。
  “要是沒什麽事兒,我就下去了,這裡頭怪瘮人的。”小巡警苦著臉,五官擠在一處,打從進了屋子,就沒停下神經質似的四處觀望,做完了自己份內的事情,真是多一秒也不願意再滯留下去。
  屋子裡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不用著意聞,自己就往鼻子裡猛勁兒竄的那種。
  靠著沙發還有一張牌桌,已經在打鬥中被掀翻了,翠綠色的麻將牌滾落的到處都是。
  秦小樂從腳邊捏起一個骰子,放在手裡撚了一下,皺著眉頭往牌桌旁邊走去......地上打翻的煙灰缸裡,還有十幾枚煙屁股......像這樣的包間,每天都有侍應生上來打掃衛生的,煙蒂這麽集中,說明昨晚這裡一定是有牌局的......一場牌局四個人,三個人都死了,那剩下的那個,怎麽說也是最有嫌疑的凶手人選了吧?
  想到這兒,連他自己都有些微微詫異了......這白鷺旅社是個公共場所,人來人往都是熟客,不可能有人會真正做到來去無蹤影啊。
  那這種連他隨便搭眼一看,都能推斷出的情形,怎麽孟維津倒像完全是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呢?
  他徐徐的從包間裡撤出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再回到廳裡,劉法醫也不在,還是他底下的一個小法醫帶著秦小樂到冷庫裡去的看屍體。
  不過從表面上看起來,旅社室內發現的兩具屍體的傷口都還算正常,不是頸側,就是在後心,刀刀都是標準意義上衝著斃命去的,而且兩人小臂上還有多處深淺不一的抵禦傷,創緣也比較齊整,創角有銳鈍的分布,符合單鋒利器的損傷特點。
  專業術語上秦小樂聽了個一知半解,按他自己的理解,就是凶手和這兩個死者都正經武旋了一陣子的,然後凶手用一把水果刀或開了鋒的短刀,把這倆人給捅死了。
  蹊蹺的是落在樓下的那個死者,全身沒有其它傷口, 只是口鼻腔內有大量血液,兩隻手腕摔斷了,應該都是由高空墜落的震蕩所造成的。
  難道是凶手太過窮凶極惡,讓他感到恐懼絕望,所以才不惜跳窗逃跑的?
  這麽尋思著,秦小樂悶著頭從總務廳出來,天又黑了,腹中空空,沒有別的興致,路邊隨便買了兩個燒餅,邊走邊啃,到了臨到家的小巷子口,又順手買了一碗大碴子粥,張著嘴直接往嗓子眼一倒,把零票兒和碗一起遞回給小販。
  他頭疼,器質上的疼,整個腦門兒像給錘子砸了,疼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昨天幾乎一宿沒睡,還喝了酒,今天揣著心事又奔忙了一天,身體自己都鬧起意見來。
  他抬起手剛要推大門,手腕上一涼,是被人從側邊輕輕的攥住了。
  長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這樣溫潤的接觸。
  他瞳孔縮了一下。
  顏清歡在這裡等了他好一會兒,見他停住腳,就松開手,尋著他的眼睛,略局促的說:“我在商會聽說了,你接了那個案子,你不要去,”他一字一句的說,“我不忍心。”
  秦小樂轉過身正面對著他,雖然有感於對方的關心,心裡十分受用,可確實也更加疑惑了,“你們都好奇怪啊,明擺著的一個案子,怎麽孟維津也是,你也是,都這麽個反應......連劉姣音,說實話,我都懷疑他是不是也躲出去了,這裡頭到底有什麽隱秘的由頭啊?不瞞你說,我這心裡打了一天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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