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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無不可對人言》朗華大廈(9)
  一大鍋熱騰騰的酸菜燉豬棒骨,龔蓓蕾嫌棄一次性手套不趁手,直接用兩隻爪子捧著啃,嘬的滿臉是油,猶不滿足,拔下可樂瓶上的塑料吸管,插在棒骨中間“滋溜滋溜”的吸骨髓。

  湯鍋坐在半舊的電磁爐上,開到“火鍋模式”,湯鍋內每隔半分鍾便會沸騰一次,泛著油花兒的奶黃色酸菜絲不住的上下翻滾著。

  不大的閣樓內,也極其有規律的彌漫著波浪似的濃香。

  秦歡樂醒了,這次又是因為餓。

  為了省電,他只在集臥室、廚房、餐廳為一體的四方形房間中央,安了一盞低瓦數吊燈,此刻更使他隨便一抬眼,就聚焦到了折疊小餐桌旁,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龔蓓蕾那張吃“嗨”了的小臉兒。

  秦歡樂隻覺得一陣心累。

  他自己掙扎著坐起來,身下鐵架床就發出一陣刺耳的“咯吱”聲,是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龔蓓蕾總算還有點良心,捧著一根棒骨走過來,坐在床邊的小馬扎上,仰頭瞪著一雙貼了兩層假睫毛的大眼睛問:“老秦,你醒了?有沒有想吐的感覺?”

  秦歡樂揉著太陽穴,嘴裡有點犯苦,“我又產生幻覺了?關山鶴沒出院對吧?”

  龔蓓蕾略微流露出一絲擔心,“是啊,你在洗手間暈倒了,被人發現了,把你送去醫院,結果你那床位已經住進去病人了,我和大保健趕過去,沒法子,隻好又把你送回家來,不過你放心,大夫說了,你腦子肯定沒壞,就是上次輕微腦震蕩還沒完全恢復好,那個,肖局還打電話來表揚你敬業了呢。”

  秦歡樂此時就穿著一身通紅的秋衣秋褲,這還是二十四歲本命年那年應景買的,多少年壓箱底兒了,偏巧最近連軸熬夜,髒衣服沒空洗,這才從衣櫃最底下刨出來穿上。

  他略微不自在的低頭看了自己一眼,心想幸虧是有點兒缺心眼的花骨朵兒,從根本上生不出半絲兒旖旎心思來,不然換作另外任何一個女同事,也太毀自己英姿颯爽的形象了。

  這緊身造型不太雅觀,秦歡樂從床尾拽過褲子和羊絨衫,幾下套上,搖搖晃晃的挪到餐桌前,用龔蓓蕾的筷子撈起一撮酸菜就大嚼起來。

  兩人埋頭一頓猛吃,秦歡樂混了個半飽,速度才慢下來,又去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自己開了一罐,邊喝邊問:“我暈倒之後,老孟又問出什麽了沒有?”

  龔蓓蕾搖搖頭,“沒有,顏老師什麽都沒說。”她頓了一下,嘴角扭曲了一下,“老秦,你說孟隊這人,平時看著挺那什麽的,可這辦事也有點兒不地道啊。”

  “怎麽了?”秦歡樂看她一眼,“你不是一向隻問顏值,不問品行嘛。”

  “你少來,”龔蓓蕾瞪他一眼,“我就是覺得他有點雞賊,查關山鶴生活軌跡監控的想法,明明是你想到的,可他仗著自己人手多,順藤摸瓜的往前追到兩周前的監控,我感覺有點勝之不武。”

  “管那麽多,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秦歡樂一笑,“他說和我打賭,不過就是和我賭口氣,想以後把我們要過去之後,在氣勢上名正言順的壓我們一頭,別的呢,也沒那麽多么蛾子,他這是衝我來的,你和大保健不用跟著瞎摻合,配合他們刑偵抓到施害人就完了。”

  龔蓓蕾努著嘴,還有點不服氣的樣子。

  秦歡樂看著好笑,屈著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鼻尖,安撫道:“行了,別氣了,大保健打聽出關山鶴有家暴史,你又根據目擊證人的描述,

證實了他前妻曾經在第二次襲擊的時候,出現在醫院停車場附近,沒有這兩項,他孟大隊長也不會把視線鎖定在程露這條線上,所以說到底,還是咱們科佔了上風的。對了,程露帶回來了嗎?是什麽樣的人?”  “帶回來了,”龔蓓蕾回憶了一下,“就是個......普通人。”

  不怪龔蓓蕾的詞匯量匱乏,程露還真就是個挺普通的人,就是那種撒在人堆兒裡,一眨眼就再也找不出來的類型。

  其實這世間的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普通人,除了在父母與愛人眼中熠熠生輝,也不過就是泯然於眾生的普通人。

  程露被帶到審訊室的時候,臉上還有一絲轉瞬即逝的惶惑,但很快就被深重的沉默取代了,這種沉默而堅定的力量,連孟金良都覺得十分棘手。

  對著這個身高只有一米五的女人,孟隊語氣都不禁緩和了一些,“當年因為你前夫頻繁的家暴,你一定是忍無可忍了,才離婚的吧?離婚是你提出來的,還是他提出來的?”

  程露望著桌角虛無的一點,低聲回答:“是我提出來的。”

  “他沒有糾纏嗎?”孟金良語氣冷峻平緩。

  “有,”程露毫無語調起伏,像在敘述著別人的事情,“他不在公眾場合鬧,只是會在沒人的地方糾纏,半夜到我的出租房敲門,或者到我父母家堵門,諸如此類,他都乾過。”

  “所以你恨透了他?”孟金良盯著她的眼睛。

  程露點點頭,“可我沒有襲擊他,你們要抓的人不是我。”

  孟金良沒急著說話,就聽程露低聲解釋道:“他在醫院被打那天,民警一開始確定他身份的時候,聯系過我,所以我知道。”

  孟金良心情也有些複雜,從情感上,他自己也有母親,也有姐妹,所以也很痛恨關山鶴這種對身邊人動手的人渣,可理智與情感往往存在矛盾的割裂,工作中,他大多數時候只能盡量小心的將個人情感暫時打包封存起來。

  “程露,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想提醒你一下,以暴製暴不解決根本問題,任何人都會為自己的違法行為付出代價,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從不會缺席,所以千萬不要以身試法。我接下來要問你幾個時間點上的活動軌跡,你一定要想好了再回答,因為你說的每一條內容,我們都會去核示,所以不要有任何僥幸心理,明白嗎?”

  秦歡樂蹙著眉,“有問題嗎?”

  龔蓓蕾搖搖頭,“沒問題,她回答的每句話,事後都證明沒問題!”

  “包括她為什麽在案發兩周前見顏司承?”秦歡樂幾近咬牙切齒了。

  “對!”龔蓓蕾咬著嘴唇,“包括她為什麽會在第二次案發時出現在醫院停車場,理由經過核實,也沒有問題,就好像一切真的都只是巧合而已。”

  “我不信!”秦歡樂焦躁的站起身,在狹窄的房間內快速的轉了好幾圈,“這他媽是撞見鬼了啊,查來查去,全是無用功!每次好像有個線頭埋在土裡,你以為能拽出一件毛衣,撿起來一扯才發現,嘿,還真就是個線頭本頭!什麽玩意兒!”

  這話說的太掃興了,活生生就是他們提前取證科幾年來的真實寫照啊,要是順著線頭扯出一隻袖子來,就會被刑偵那邊笑著接手,要是毛都沒有,就會有一口黑鍋從天而降。

  秦歡樂顧不上龔蓓蕾在那兒散發著超級負能量,還一門心思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這段時間以來看似千絲萬縷的紛繁線索,在他腦中潮湧一樣的左右騰挪著,又快速的以各種方式順序排列組合,如果程露說的一切都是事先籌謀好的完美借口呢?如果程露真的是無辜的呢?如果關山鶴身上還有什麽不為所動人知的隱情呢?如果......可這一切,又都和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顏司承有什麽關系?

  他記得自己還巴巴的去找過劉茗臻,讓對方撒著歡兒的發散思維的時候,別忘了通知自己,可自己這思維怎麽就發散不起來了呢?難道一個輕微腦震蕩就這麽......

  一簇光, 吉光片羽的在腦中一閃而過。

  秦歡樂一愣,幾步走到龔蓓蕾身旁,彎下腰,居高臨下的一把捧住龔蓓蕾的臉,強迫她和自己對視。

  他倆隔著不過一拳的距離,幾乎呼吸可聞。

  龔蓓蕾不大的臉全被攥在秦歡樂手掌中,臉頰上幾條活潑的肉不甘寂寞的從對方指縫中擠出來,白裡透粉。

  秦歡樂專注的盯著她的眼睛。

  事發太突然,龔蓓蕾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對方那雙凝篤的眸子懾住了心魂......秦歡樂這張臉憑良心講,正經起來的樣子還是很耐看的......她老臉幾不可查的一紅,嘴角上還掛著一條酸菜,大腦一短路,居然鬼使神差的說了句:“老秦,你、你要不要和我去看、看電影?”

  秦歡樂猛的直起身,撒開手拍了拍,對著龔蓓蕾哄孩子似的說:“乖,祖國的花骨朵兒,找大保健陪你玩啊,哥要去拯救銀河系了,還這麽多肉呢,別浪費了,你接著吃。”

  龔蓓蕾臉上掛著十個通紅的手指印兒,怔忡的問:“你要去哪兒啊?”

  秦歡樂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忽然有了點兒新想法,趁著還不太晚,去找趟劉法醫。”說完就急不可耐的出門了。

  直到他從樓道裡走出來,才忽然聽到頂層閣樓上傳出一聲氣壯山河的呼喊。

  “秦歡樂!你姥姥個爪!”

  秦歡樂莫名其妙的抖了抖,不知道龔蓓蕾這又是抽了哪門子瘋,小跑著攔了一輛路過的出租車,貓著腰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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