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走上修行路以來,突破像吃飯喝水那樣簡單和平常。所以這段時間,方長甚至忽略掉,自己的修為有些時候沒有突破了。
故而,走馬觀花般,觀察體悟著鬧市景致時候,忽然進境,讓他有些驚訝。
這裡竟然也是感悟自然的契機之一。
但方長並未過多在意,而是找個酒館,給葫蘆中補充了些高粱酒,而後穿出這處設在城牆內的集市,出城門吊橋,順大路朝著城外走去。
悠遊自得地走在路上,任由田野上的風搖動衣角,方長單手拎著葫蘆,小口喝著,漫無目的的順著路朝前行去。
這葫蘆采自仙棲崖上早課石旁,是他親手栽種親手製作,本就靈韻極足。
又被他一直以來帶在身上掛在腰間,更是與眾不同,用它裝過的酒水,味道會變得更佳,清冽甘爽,內含靈意。而且別看這葫蘆個頭不大,若是全裝上酒,現在得用幾大壇酒才行,不過方長暫未嘗試過將它徹底灌滿。
身後是清成府府城。
他自送胡雲去上學,自寧河府出來後,興之所至,一直朝著府城東南行走。不知不覺間,便就過了州界,來到了寧河府東南,龍安府正南的清成府。
此次出遊,方長只是按冥冥中預感,隨心所欲前行,並未有確切目的。
道路上的行人,對這個白衣負劍、英俊瀟灑,手裡還拎著個酒葫蘆的年輕人,並未流露出過多表情,這世上江湖人分布很廣,數量很多,出沒在天下各處,而且各種裝束都很尋常。
何況他只是衣服白的雪亮,經常行路的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
道路在前方交叉,這條路從西北通向東南,在前方就到了盡頭,搭在一條東西朝向,更寬闊的官道上。
嗯,丁字路口。
這裡有個小小村鎮,或者說,規模就是個村子,但是繁華不下小鎮。
附近倒也農田平整、土地肥沃,在方長看來,此地風調雨順已經多年,自當五谷豐登,但這小村挨著道邊,村民們思維活泛,還是“靠路吃路”,辦起了各種營生,都很紅火。
抬眼望去,小村鎮上方雲氣,一幅繁華興旺之象。
看了看已至半空的太陽,方長將葫蘆系回腰間,走到前方一棚子裡。
“師傅,來壺茶。”
“好嘞客官,這裡有鴉舌、水峰、雲葉、煙霧紅,您要哪種?”攤主立刻問道。
“最便宜的那種就好。”聽到攤主問題,方長回答。
他對於茶水並不挑剔,能喝就成,畢竟無論哪種,都不如仙棲崖上自製的好。其實要壺白水也一樣,不過想來攤主不會肯售賣。
這裡時刻有熱水在翻滾,攤主麻利地泡了壺茶,拎到方長桌前,又拿過幾個杯子,對他說道:“客官您慢用,這裡還有各種茶點,是否要來點?”
“不必。”方長說道,而後他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攤主:“師傅,這裡有沒有什麽吃的?”
“當然!”見對面客人想要吃食,攤主瞬間來了興致:“這裡雖然賣茶,但背後就是自家院落,地方寬敞方便,有齊全的灶台炊具,每天隨時能提供飲食。”
“客官您要吃飯的話,這裡有粟米餅面,廚下還有鮮肉,有雞蛋,也有自家種的芹韭蒜薹,隨時可以炒些菜送上來。除此之外,還有些山村土酒,有些自製鹵味,有村裡老王家做的五香花生米,您要些什麽?”
想了想,方長說道:“來瓶酒,盛碗粟飯,
再炒個蒜薹肉絲、韭菜雞蛋,還有那鹵味切了裝上一盤,再上一碟花生米,先這些,不夠再要。” 說罷他拍出幾串銅錢在桌上。
攤主神色很是高興,快速而仔細地數了錢,拿出了對應數量,便和方長說著,飛速朝後面走去:“客官稍等,上菜很快。”
方長點點頭,慢慢等待。
他吃飯上從不吝嗇,畢竟自己銀錢不缺,只要能帶在身上,便要多少有多少,就算不夠了,也能餓上十天半個月,回仙棲崖拿錢。
家裡有礦就是好。
修仙有成不吃不喝也不怕,亦挺好。
攤主動作很快,待方長剛剛喝了兩杯茶,就把鹵味拚盤和花生碟子端了上來,又抱了壇子酒過來,拍開泥封,又送上幾個瓷碗。
鹵味盤子裡面,是一些諸如耳朵、心、肝、口條、頭肉之類,雖然調料種類不多,但煮的透鹵得透,而且分量十足、顏色新鮮,看起來很是誘人。
剛給自己倒了碗酒,還未飲用,就看一隻車隊在不遠處停下。
這些車不裝貨物,上面隻用圓木致密地釘了籠子,前面用駑馬拉著,隱約能看到裡面有人,被粗大地鐐銬鎖在籠子上。
原來是一長串囚車。
令方長有些注意的是,囚車兩邊有大群江湖人,似乎在護送?
押車的差役警惕的看著旁邊江湖人,也警惕地看著四周,包括村鎮裡所有人,也包括方長所在這個飯棚裡的人,也不知道是敬業,還是擔心有人上前劫了囚徒。
應該是時間將近正午,準備來這裡休息吃飯。
如此倒是和方長走到一起去了。
另一件讓方長有些注意的,是兩旁的江湖人中,有他熟悉的面孔。
由於並未開啟“相逢何必曾相識”的狀態,正掃視兩側能夠吃飯地方的他們,也自然發現了方長。
那一男一女迎過來,走到桌邊,看了看四周,低聲驚喜地問道:
“可是方仙長當面?”
方長伸筷子,指了指對面座位:“相逢便是有緣,請坐,一起喝碗水酒。”說罷,他對旁邊攤主說道:“師傅,加兩個酒碗,添兩幅筷子,粟飯也要兩碗,再切些鹵味來。”
“好嘞。”
見攤主應著,方長扭回頭看著面前,神情拘謹,行為卻灑脫的兩人:“請叫我方先生就好,當日一別,二位竟然同行了。”
對面那位男子拱拱手,笑道:”當日茶棚一別,先生風采依舊,真是讓人不勝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