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築基法的五行篇相輔相成。在青木法後,赤火法因為“木生火”之意,短短一月修煉圓滿。
朱雀法相騰空啼鳴後,轉入黃土篇借蓮花山地氣輔助修煉,借火勢而生,隻消半月功夫就此大成。
一條騰蛇法相冉冉升起,複又轉入金行。
因蓮花山多為草木精怪,金行之氣深藏於山腹地底,極難引動。
於是,任鴻規劃蓮花山,請各路花精木妖幫忙,在蓮花山中設立五行陣勢,又拉一群花精輔佐修煉。
那些花精雖人數稀少,但幾位築基層次的花精相助,花費三月時間,以五行相生格局完成金行的修煉。
白虎在天空跳躍翻騰後,任鴻再度行功:“接下來,就是黑水篇了。”姬樂行功完畢,體內一縷潺潺黑水真氣遊走經脈。
他從仙岩跳下來,掐指一算:“距我散功重修,竟還不到五個月?”
鈞天仙靈走過來笑道:“你也不想想,每天有我跟一群花精幫你聚攏元氣,還有仙岩助你修行,就是在昆侖山修行也不過如此。”
仙器聚攏日月精華,又用純陽真氣幫任鴻調理身體,這要是修行慢了,只能說是任鴻自己的問題。
任鴻神情一怔,這才有些後知後覺:“也對,如今修行速度竟比龍首岩還要快上一倍。”
龍首岩在昆侖龍脈邊緣,按理說這裡的仙靈之氣遠不如十二天門仙峰。可架不住龍首岩下有一口煉妖爐,昆侖修士擒拿的妖精投入封妖洞後,妖氣經過煉妖爐自動提煉為天地元氣,使得龍首岩低階弟子們修行速度飛快。放到其他門派,龍首岩的元氣濃度幾乎媲美普通仙門的頂級福地。
蓮花山不過昆侖余脈,這裡的元氣濃度遠不如昆侖墟。全仰仗鈞天仙靈配合諸多花精結成陣勢,才讓任鴻修煉速度沒有延緩下來。
思罷,任鴻鄭重其事對仙靈童子行了一禮:“這一切,全仰仗道兄和諸位花仙。等我日後開啟仙府,必全力助道兄轉世。”
得此一諾,鈞天仙靈心中一定。
“對了,前幾日那些花精送來不少玉露,對你修行有助。”
蓮花山沒什麽天材地寶,仙靈神果。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那些草木花精吐納日月精華時,他們本體所承接的玉露。
百花玉露,在玄門許多煉丹師手中,可煉駐顏丹、回春丹。甚至傳說中能增加壽元的萬壽丹裡,也需百花玉露為藥引。
“咱們幫那些花精結成陣勢修行。蓮花山內元氣充盈,它們所產玉露也比往年要多。”
仙靈跟任鴻回到室內坐下,童子拿起三支白玉瓶讓任鴻過目。
任鴻打開一支白玉瓶,芳香撲鼻,縷縷靈氣噴出,在瓶口形成朵朵白雲。
看到玉露,任鴻恍然想起一件事:“說來,我有五個多月沒有吃飯了。”少年摸摸肚子,嘴裡突然多了幾分口欲。
自昆侖下山後,他一直利用元氣補充精氣消耗,根本沒有吃過一頓飯。
“仙人食玉露、飲風精。我勸你不要在築基前吃別的。餓了,吃些玉露也就是了。”
“辟谷?”
仙靈點點頭。任鴻距離築基越來越近,此刻盡可能不要吃血食,甚至雜質較多的素齋也不要用。
“昆侖有辟谷法、閉口法、瞑目法,你權當這是在修煉辟谷法吧。”
不吃、不言、不視,這並非自虐,而是為磨礪心智,以節製欲望的方式增強毅力,確保在未來的大誘惑上能恪守本心。
羅鈺曾對此解釋:“舍身衛道,何以被我玄門推崇?其本意不在舍身,而在衛道。道,為玄門根本。每一位修士都要秉承自身之道。那辟谷也好、閉口也罷,都是堅定道心的手段。”
敵人把一頓龍肝鳳髓擺在面前,你吃不吃?
敵人將天材地寶送給你,你要不要。
抵製誘惑,恪守道心,才能為“天魔惑道”進行準備。
任鴻剛到蓮花山,就碰到一尊封印中的大魔誘惑。若心志不堅,恐怕此刻已被打上魔種,墮入魔道,淪為魔教教眾。
“辟谷嗎?”任鴻把玩白玉瓶。在龍首岩上,昆侖派對他們這些低階弟子要求不高,甚至龍首岩還有食堂供他們一日兩餐。
是否辟谷,全靠自己決定。
說到底,昆侖派真正視作門人的,是跨入築基期之後的弟子。在龍首岩築基完畢,雲海升起十二條仙路,對應十二天門仙峰。築基弟子擇一而行,在踏上仙路的那一刻,玉虛真氣會自動和相應仙峰進行共鳴,提純精煉。當踏入仙峰望天門的那一刻,便完全轉化為相應仙峰的功法屬性。
“其實我對閉口法更感興趣。在龍首岩時,認識一位修煉閉口法門的師兄。”
那位師兄也處於胎息境,三年不言一語,體內法力自行運轉,已有築基之望。
任鴻將白玉瓶放下,望著仙靈:“不如我接下來一年不言不語,看看能不能憑借這份毅力,一口氣築基成功?”
仙靈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勸道:“試試也無妨,不過勸你築基之後再試。眼下,有樁機緣需要你去拿。”
“機緣?”
望著眼前泛起洪波的寒潭,仙靈說:“黑水篇需依水而修,但眼前這座寒潭深處封印魔頭,恐難借用水力。更別說煉化玄武神。”
對於任鴻的築基法門,仙靈已經有所忖度。
那不久前出現的青龍、朱雀等形象,分明是上古六神。
六神者,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騰蛇、勾陳,構成天地四方之六合神獸。
依鈞天仙靈推測,接下來任鴻還要出現玄武和勾陳兩道虛影。
聽到鈞天仙靈的話,任鴻下意識看向屋外的寒潭。
沒錯,萬一沾染寒潭魔氣,導致自己走火入魔,那怎麽辦?
想了想,他說:“蓮花山又不是沒有其他山泉玉露,我皆山勢修行,無需那麽講究。更何況,這些玉露也能助我修行。”
任鴻自家鄉地震後,跟同鄉幾個弟弟妹妹一起在昆侖山修行。
那三年間,除卻最後在封妖洞鬧了一場外,任鴻向來埋頭修行,生活安逸平穩。
在蓮花山這幾個月裡,一如既往的修行吐納,和昆侖山上沒有區別。
久而久之,養成“宅仙”習慣,不願外出。
能安安生生吐納練氣,幹嘛跑去其他地方撞機緣?
喂!你才十五歲啊,哪來的老爺爺性格!
鈞天仙靈心中腹議,面上好言勸說:“可這樣修行,你需要多久?”
任鴻掐指盤算:“依照前面四篇築基法門的進度,至少需要一個月,慢一點可能三個月。”
“太慢了。”仙靈晃悠小腦袋:“你得浮黎寶鏡鏡魄,在築基之前不用擔心走火入魔。而且昆侖法門本就擅長提煉法力,你不需要那麽謹慎。走火入魔,天魔惑道那些東西,等金丹之後再考慮。”
任鴻面色遲疑:“縱有浮黎鏡魄,也不過是外物。我在昆侖山聽幾位同門說,修行需慎之又慎,不可魯莽行事。”
不好意思,你可是少年啊!拿出一點少年人的魯莽血氣好不好!
其他門派擔心自己法力和心性不匹配,禁止弟子們在前期修行時服用仙丹靈藥。可昆侖派沒這要求,昆侖派都是在修成金丹後,再去考慮磨礪心性的問題。
在金丹前,許多昆侖弟子的心性甚至不如凡人。動輒暴跳如雷,喜形於色。
鈞天仙靈從來都看不上昆侖派那些小弟子,認為他們性子莽撞毛躁。所以,龍首岩諸弟子中,他獨獨青睞任鴻,拉他一起出逃。
可半年相處,鈞天仙靈漸漸察覺不對勁:這家夥性格是不是太平了?身上帶著不少老年人才有的暮氣,根本沒有少年人的衝勁。不對,也不能說沒有衝動。只是衝動來得快,去得也快,沒多久就消停下去。該不會,他這少年身體裡頭,是一個老年人的靈魂吧?
任鴻這種態度,十分不利於未來修行。
鈞天仙靈眼珠一轉,輕咳說:“我聽那些花精談論,蓮花山五百裡處有麟山、雀崖。”
麟山?雀崖?
任鴻修煉閑暇,也聽聞那些花精提及過。據說蓮花山其他飛禽走獸之屬的精怪,都被菡萏仙子送去麟山和雀崖。
“那裡匯聚諸多飛禽走獸之妖,你不想去看看?什麽天狼白狐、孔雀鴻鵠,那裡應有盡有。”
“看它們做什麽?有這功夫,我再運行幾個周天的吐納。”
任鴻從窗戶下端來石盆,為裡面的幾顆銀綠色小草澆水。這幾顆小草就是當初從昆侖山七星坪帶下來的雜草。
不得不說,這些小草生命力強悍。當初被任鴻放在袖子裡好幾天,竟然也沒枯死。
幾個月修養,這些小草越漲越旺,被任鴻取名為“七星草”。
他一邊侍弄七星草,一邊對鈞天仙靈說:“當務之急,是我築基成功,什麽賞玩妖獸,哪裡有這份閑心。”
“就是為了你的機緣啊。麟山有獬豸為王,雀崖有黑梟逞凶。但我看重的,是麟山雀崖之間的一條河。其名驍水,興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關於驍水,仙靈還親自去那邊查看了一番,發現水中孕育天材地寶,才讓任鴻過去撞一撞機緣。
“獬豸修為如何?黑梟修為如何?麟山雀崖有多少修行有成的妖獸?”
“放心,他們都打不過我。”
“哦,那你去驍水把東西拿回來唄。”
反正任鴻打定主意,在修成築基之前,絕對不離開蓮花山了。
對話不歡而散,但鈞天仙靈沒有放棄勸說。接下來幾天成天盤算讓任鴻去驍水走一趟。
“才區區五百裡,一點也不遠。”
“曉得了,等我修成飛遁之術再去。”
“那裡有神獸獬豸,你不想要一頭神獸坐騎嗎?”
“養神獸好麻煩,那些食物不好弄啊。”
……
鈞天仙靈雖然得道多年,和諸多真人道君打交道。可說到底,閱歷就那麽些,碰見的人物只有幾百。
遇見任鴻這等少年老成,甚至帶著幾分遲暮老態的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但鈞天仙靈不肯放棄,趁任鴻在屋子裡研究天書時,他駕馭遁光來到蓮花山附近的城市,摸尋到當地書齋。
隨手扔下一塊黃金,對齋主說:“把你們這裡的書都給我打包一份!”
“都打包?”看到那塊金子,齋主專門拿牙咬了一下,然後命夥計將書齋的書全部給鈞天仙靈打包帶走。
接下來幾天,鈞天仙靈在任鴻修行時,專注研究這些人族的書本,尋找對策。
又過三天,任鴻覺得體內黑水真氣漸有小成。突然鈞天仙靈“大驚失色”地跑到仙岩前。
“不好啦!麟山雀崖的那些妖獸要打過來了!”
“……”坐在仙岩上的任鴻默默放下手中的鏡子,看向岸邊的鈞天仙靈。
仙靈急急忙忙說:“我剛才去那邊打探消息,發現麟山那些妖獸打算來蓮花山碰一碰機緣。據說這幾個月蓮花山上空赤霄衝頂,可能有寶物出世。任鴻, 你說怎麽辦。”
“……”
任鴻手中的鏡子化作點點光斑散去,他靜靜看著仙靈。
仙靈抹了一把臉,把法力擠出來的汗水擦掉:“該死,可能是我疏忽。這幾個月幫你煉法時,沒注意遮掩異象,被那些妖獸察覺了!”
“那些妖獸打算霸佔蓮花山。我還聽他們說,打算把蓮花山的花精全部抓住,然後這樣那樣……”
“這能忍?這些花精可是我們五蓮仙府未來的宮女!”鈞天仙靈義正言辭道:“作為府主,你怎麽能看這種事情發生!”
“說的沒錯!”靜靜看仙靈表演,突然任鴻一把跳下仙岩,作勃然大怒狀:“那些畜生竟敢窺視蓮花山,看我殺上麟山,將它們全部貶做護法靈獸。”
上鉤了!
仙靈暗暗竊喜,果然那人族書籍裡說的不錯,這等少年郎最怕不得激將,激將法果然管用!
“還有雀崖那些羽蟲,統統抓起來拔毛作扇子!”
任鴻罵罵咧咧說了一通,然後來到鈞天仙靈身邊,神情恢復平靜:“怎麽樣,表演還可以吧?”
“啊——”仙靈本打算再火上澆油,然後拉任鴻去麟山,但這……
全暴露了!
仙童赧然羞愧,臉上微微發紅。
任鴻盯著仙靈看了半響,最終一臉無奈道:“行了,既然你非要我去麟山驍水那邊轉轉,那就順你的意走一遭吧。”
雖然仙靈是故意激將自己,但有一句話說的不錯。
麟山、雀崖距蓮花山不遠,的確要敲打震懾,避免那些妖精騷擾自家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