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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鹿》第40章 秦與唐並立 孟朗繪藍圖
苟雄的嗓音本就高,酒後不知輕重,他嚷嚷出來的語聲,如同嗡嗡的鍾鳴,震得殿內像是有了回音。苟王后和宮女、內宦們都惶恐驚嚇,齊齊偷覷蒲茂的臉色。

 蒲茂臉色鐵青,說道:“孟師一日不除,你就一日不走麽?”

 苟雄昂首應道:“是!”

 蒲茂霍然起身,“那你就留下別走了”之話差點就要說出。

 虧得苟王后見勢不妙,忙斂裙拜倒,為她哥哥請罪討饒。

 蒲茂亦思及方今才登大位,尚須苟雄等人當他的爪牙,這才將此話咽下,喝令宮外:“來人!”

 隨行護衛他的壯宦們應命擁入。

 蒲茂厭惡地看了眼兀自仰頭撐目,拜在殿上,姿勢仿佛個蛤蟆似的苟雄,一甩袖子,把身子背過,懶得再瞧他自以為忠誠的嘴臉,說道:“拖出去!浸到水裡給他醒醒酒,趕出宮去!”

 壯宦們把苟雄拽將出去。

 苟雄雖猛,好漢難敵四手,扛不過那些內宦,一邊掙扎著大叫大喊,一邊被強行地拖拽了出去。他人到殿外,聲音傳入殿內,仍是十分清楚,蒲茂聽到,他竟開始在醜言謾罵。

 也不知是在罵孟朗,還是在罵內宦,豬生狗日、鞭長×養的,汙穢之至,不堪入耳。

 蒲茂氣的,俊朗的面龐扭成一團,握緊拳頭,嘴唇發抖,怒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他痛心疾首,對苟王后說道,“翻遍史籍典故,古今歷代,豈有這樣的朝臣?咆哮宮中,惡語陛前,村夫不如之!不如之!”

 苟雄中氣十足,罵不絕口,越罵越難聽。

 蒲茂實在忍不下,脫口而出:“入他娘的!王八東西!取你老子的刀來!”挽起袖子,便要出去。

 想那戎人盡管稱雄關中已然頗久,畢竟舊時“尊卑不嚴”的部落習俗根深蒂固,至今未脫,且因自家是征服者的身份,大多的戎人貴族並蔑視唐人,亦更不會主動去學唐人的什麽文化,如苟雄這樣,身為“國人”貴戚,掌握大權,然目不識丁、言語粗魯、缺少禮節觀念,平時尚好,酒後或動怒之余,汙言穢語就滔滔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綿延無絕的,大有人在。

 蒲茂雖是好學唐書,日常恂恂如君子,到底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罵人的話沒少聽,大怒之下,“斯文儒雅”的外表頓就有點顧不住,情不自禁的,髒話就湧出來了。

 苟王后大驚失色,拜倒叩首,為苟雄苦苦求情。

 宮女中,有那有眼色的,連忙跑出去,求內宦把苟雄趕緊拉走。

 苟雄罵人的聲音漸漸離遠,終於渺不可聞。

 蒲茂無力地跌坐榻上,拍腿長歎,疾眉蹙額地說道:“唐兒笑我國人,不知禮義廉恥,類若禽獸。孤每聽到這樣的話,就生氣得很!王后,咱們戎人是炎帝之後,商之賓臣,亦炎黃之正統、華夏之苗裔也!孤早有心證明給唐兒看,咱們戎人也一樣可以禮儀夏大、服章華美!

 “苟雄身為國朝三品,卻粗鄙如此!王后,孤此心雖殷,奈何彼輩啊!”他問苟王后,“王后,孤之心痛,你能懂麽?”

 蒲茂人長得英俊,精通唐人的琴棋書畫,儀態文雅,本族的騎射功夫也不差,堪稱文武雙全,苟王后一直對他很崇拜,這會兒聽出了他的鬱悶和痛苦,心裡也很難受,拜道:“賤妾婦人,不懂國家的事,但大王的壯志遠圖,對我國人的殷切冀望,賤妾能明白一二。”

 蒲茂歎了口氣,叫她起來,等她落座,說道:“罷了,不說你兄長的事了。王后,孟師上書說,為表國家的重視農桑,建議可行‘先蠶禮’,日子定在了谷雨。掐指算來,便在下月中旬。這個禮,祭祀的是‘先蠶’,即始教人蠶事之神,按照周禮的規定,該由你來主持。

 “我明天叫朝中的唐人禮官上道奏書,把此行禮的章程細細敘說一遍,你要好生記住。這是我登位以來,頭次行此禮,你務必做好,不得出現什麽岔子,貽人笑柄!”

 苟王后柔順地應道:“是。”

 先蠶禮由來已久,每個朝代的祭祀程序都不大相同。

 本朝的先蠶禮,是先於西郊建先蠶壇,“高一丈,方二丈,四出陛,陛廣五尺”,選取六名列侯妻擔任蠶母,然後,在蠶將出生前擇吉日行禮。

 到行禮日,皇后乘六匹淺黑色馬拉的油畫兩轅雲母安車,著青衣、十二笄步搖,於先蠶上躬桑三條祠先蠶,諸妃公主五條,縣鄉以下采九條。

 同時,比之前代,本朝的先蠶禮增加了頒余胙、設饗宴、賜絹等的程序。

 蒲茂不打算學“本朝”的行禮程序。

 先蠶禮雖是夏人的禮,但江左的唐朝是國,關中的蒲秦現在也是國,蒲茂認為,兩下是平等的地位,那麽,他為何要低三下四地去學唐禮?如果學了唐朝的,那他豈不是自甘藩屬了麽?

 按其初心,他是想學先秦時之周禮的,但那時的禮儀程序比較簡單,做出來的話,可能不夠盛大,因是,他決定學秦朝時的,“皇后帥公卿、諸侯夫人蠶;祠先蠶,禮以少牢”。

 苟王后的溫順聽話,讓蒲茂的心情略微好了些。

 他站起身,負手在殿中踱步,行至殿門前,眺目向外看。

 一陣習習的涼風吹來,風中帶有濕意,沙沙的微響入耳。下雨了。蒲茂步出殿外,細碎的雨滴落在他的發上、臉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雨點飄於石板路上,墜入路旁的花苑中。

 蒲茂心頭歡喜,自語說道:“諺雲:春雨如油。這一場雨下的好啊!國中的農家,今年應能有個好收成了!國家也能有個好稅收了!”他曼聲吟誦前朝士人的詩篇名句,“習習祥風,祁祁甘雨。百谷蓁蓁,庶草蕃廡。屢惟豐年。於皇樂胥。”

 遙想此刻,郊野的麥苗吐露綠色,如饑似渴地舒展於雨下。

 目注近處,宮中的花木迎風招展,爭放出水味的芳香。

 蒲茂隻覺得,哪怕是在現下的深夜時分,春季的鹹陽內外,亦都是一派的生氣勃勃。

 他想起了數月前,剛登位後不久,與孟朗的一場談話。

 孟朗在那場談話中,給他構畫出了一幅明晰的藍圖。

 孟朗說道:“非嚴法無以綱紀,非農桑無以民富。無綱紀則上下不辨,無民富則無國強。上下不辨、國力不強,則國家危在旦夕矣!上下已辨,民各安其籍,吏各行其職,國力強大,大王一令,吏民同心,則天下不足定也!

 “大秦建國以數十年矣,所以外無尺寸之獲者,正是因為了上下混亂,綱紀倫常不定;驅虎牧羊,百姓窘困,此兩弊之故也!王令不行,民既窮也,國遂軟弱,以至於今。

 “空有關中霸業之資,局促山河之間,兵不得一出,王威不得示海內!

 “大王如有吞吐四方之志,臣朗敢進言之:宜先除此兩弊!”

 蒲茂心有同感,當時允諾,說道:“孟師此乃謀國之論,孤自當從。”

 孟朗於是給蒲茂述說該如何做,才能正綱紀、富百姓的種種辦法。

 提倡節約、重視農桑、開山澤之禁、輕徭薄賦,等等,蒲茂而下實行的這些富民之國策,就都是孟朗那時提出的。孟朗出任司隸校尉,也是他兩人於那時商定的,這是正綱紀的辦法之一,此外的另一個辦法,就是擴建學宮,增加太學生的數量,重點招取戎人官吏的子弟入學。

 說完了種種具體的舉措後,孟朗說道:“設以三年為期,若臣朗之此數策皆能得行,施展順利的話,我國的國勢必然會得到極大的提升。到的此時,就可視情況而興兵用軍了。”

 蒲茂問道:“孟師以為,當以何處為孤用兵之先?”

 孟朗胸有成竹,回答說道:“鐵弗匈奴,叛服無常,朔方趙宴荔雖臣我國,素懷貳心。朔方之地,我國之北障也,朔方不穩,則鹹陽朝夕有事。臣朗竊以為,用兵當以朔方為先!”

 “收了朔方以後呢?”

 “虜魏東有賀渾邪不臣,北有拓跋鮮卑覬覦,虜魏國主年老,其諸子又爭權不休,其國滅不久矣!收得朔方後,臣朗陋見,大王可坐待虜魏內亂。值其亂也,以一將領偏師,北出朔方,大王自領王師出河東,兩路合擊,會於鄴城。虜魏之地,獲之易耳!”

 蒲茂心動神馳,拊掌稱讚,說道:“孟師高計!”問道,“那冉興與定西呢?”

 “冉興今稱臣大王,固是他們權宜之計,彼心定然未服,然既已稱臣,且其國小,與其促攻之,不如暫留之。等到大王攻下虜魏,以全勝之威,挾百萬精卒,臣朗料不需一兵一卒,一道檄書傳至,冉興肯定就反手可得了!

 “定西地貧而兵小強, 取之無大益於國,攻之損我軍吏卒,與我國間並且有大河為阻,臣朗以為,等到打下虜魏、收取冉興以後,再對其徐圖之不晚也。”

 首先嚴肅綱紀、富民強國,在政治、經濟上獲得進步;其次,收回朔方,保證國內軍事形勢上的穩定。國內已然富強、安定,接下來可以向外發展了,便是第三,先打魏國,後打定西。

 這,就是孟朗畫給蒲茂的雄偉藍圖。

 蒲茂立在夜中,回味再三,想道:“昔西伯得太公望,周乃革商;齊桓公得管仲,一匡天下。今孤之有孟師,差可與擬乎?若苟雄者,草莽鄙徒,焉知孤與孟師之志!”

 想及此處,更加地堅決了支持孟朗的心意。

 殿宇悄然,佳雨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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