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蕭默愈發疑惑。
　　白落掃了蕭默兩眼，似乎打算從蕭默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但最後還是選擇了直說:“你手上這塊腰牌，來歷可著實是非同一般啊。”
　　蕭默眨了眨眼，並沒有急著回答。他看著白落，顯然是想聽白落把話說完。
　　白落繼續道:“陵城金刀鏢局一案，扯進來了不少人，到最後，竟然是你成了六扇門暗探。大掌櫃和袁大人都成了你這塊腰牌背後的人物，我要是看不出來，也就不用混了。”
　　蕭默聽了，微微皺眉道:“所以你也信這腰牌是兩個大人物送到我手上的?”
　　“當然。”白落語氣篤定。
　　“可之前你的兩個手下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對我威逼利誘。”蕭默表情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個意思有些錯亂的長句。
　　白落笑了笑，道:“你是說胡弘和廖遠這兩個人吧?我聽說他們倆是和你前後腳離開承露台的，之後就沒回來過。”
　　“你覺得是我殺了他們?”蕭默直截了當地問道。
　　白落擺了擺手，道:“那倒不是。殺他的人我已經找到了。”
　　“但你並沒有抓他。”蕭默道。
　　“是沒抓起來。”白落笑道，“抓他的難度太高了，而且很可能要折損更多的人手。等以後我找到合適的人選，自然會把他緝拿歸案！”
　　蕭默默然。
　　聽白落的話裡，這是一個武功高強到足以讓他無能為力的人物。蕭默雖然心知肚明，但並不確定白落是不是真的知道莫問。
　　他還想知道，白落為什麽不親自追捕?他是如何向公署裡的其他捕快交代這兩個人的?其他人知道有兩個同伴死得不明不白，又是否會覺得寒心?
　　但蕭默並沒有繼續細問。
　　他知道何時應該好奇，他更知道有的時候好奇反而會害了自己。
　　所以他只需要繼續保持沉默，裝作漠不關心。
　　不過，從白落的這句話裡，蕭默也能聽出這個油鹽不進的白捕頭辦事風格裡的一點特色。
　　用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情。
　　物盡其用，人盡其才，說起來雖然容易，但能隱忍著不行動，一直等到時機和人手成熟再出動，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比如，他能想到在這個時候用蕭默去抓馮偷。
　　“不說這些了。”白落道，“馮偷在京都落網，而且進過宮牆。你抓了他，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就有了光明正大進京的理由。我會適當給你一些幫助，事成之後，我和你一起進京。”
　　蕭默聽完，臉上並沒有露出任何憧憬的神色，反而眉頭壓低，表情有些凝重。
　　“可我為什麽要進京?”蕭默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安排去抓這個馮偷?我有什麽好處?”
　　白落則是十分意外地愣了一下，道:“哦?原來你也知道要好處?我可是一直聽說，你是個正直的人，路見不平就能拔刀相助。而且尤其擅長抓賊。”
　　“聽說?”蕭默的眼神忽然變得凌厲，“白捕頭是聽誰說的?”
　　“道聽途說，道聽途說。”白落打了個馬虎，“總之，只要你抓到馮偷，就可以進京見到這些大人物，不管是六扇門還是皇室，都有可能搭上一點關系，這絕對是天大的好處了。”
　　“然後白捕頭就把這好處讓給了我?”蕭默快言快語。
　　白落也擰了一下眉頭，道:“你怎麽就不明白呢?我抓賊，那叫職責所在，你抓了馮偷，大掌櫃和袁大人都會滿意，這能一樣嗎?”
　　這話說完，蕭默的眼神終於柔和了下去。
　　他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燕子九堅信自己的暗探身份有兩個開山長老的手筆，白落的態度也表明他早已打消了那兩個小捕快口中的所說對自己的懷疑。那這腰牌和文書背後的事情，恐怕絕不是空穴來風。
　　自己和六扇門沒有什麽交情，更是不認識什麽大掌櫃、“追風手”，唯一的變數，也就只有袁靜程了。
　　如果……大膽一點，如果袁靜程沒有死，她就在京都之中，就在她父親袁添的庇護之下。
　　那這一切似乎還能得到一點牽強的解釋。
　　而自己如果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就要親自去京都一趟，去問問這個江湖人人聞之而色變的神捕袁添。
　　這樣一想，白落的提議還真的是最合適的辦法。
　　蕭默定了定神，讓自己不去想其余的旖旎雜念，而是仔細地思考一下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白捕頭為什麽覺得我能抓到馮偷?”
　　白落道:“因為你師父信你，大掌櫃和袁大人也信你。那我，自然也要信你。”
　　蕭默抿了抿嘴唇，沒有再多問。他沉吟了片刻，對白落道:“既然如此，我會去抓馮偷！”
　　……
　　回到顏府，蕭默還是沒有整理好情緒，心中的沉重有不少已經浮現在臉上，壓在了眉頭。
　　燕子九隨意地坐在一個石亭之下，揉捏著手指，正四處張望著。見到蕭默回來，他也沒有太明顯的反應，而是等到蕭默也走到亭子前，燕子九才開口問道:“你今天去了一天，收獲如何?見到白落沒有?”
　　蕭默也坐了下來，沉聲道:“見到了。”
　　“哦?你們都說什麽了?”燕子九道。
　　“都是些瑣事。“蕭默道，”我想要借他的卷宗文庫查一些事情，他就讓我幹了一天的雜活。我們真正談的東西並不多。”
　　燕子九哼了一聲，道:“他倒是真會使喚人。”
　　蕭默還是微低著頭，面色凝重。
　　“你這是被累壞了?”燕子九問道，“臉色很難看。”
　　“多謝燕捕頭關心。”蕭默勉強打起精神回答道，“做的差事倒不算什麽，白捕頭說的一些話倒是很讓我在意。”
　　“不妨講講。”
　　蕭默就把他和白落所談的內容挑了一些合適的講給了燕子九聽。
　　燕子九聽完，則是十分意外，道:“這還叫談的不多?”
　　蕭默只是搖搖頭:“馮偷一案，我是一定要去查的。但我答應了顏大人，今年年底之前留在府裡，保護顏大小姐的安危。現在如果離開辰都追捕大盜，能否成功和花多少時日都是未知。恐怕，我要失信了。”
　　“這倒是不難。”燕子九道，“你可以帶著她一起去。”